既生擒于采父子,袁宗献便连夜调整布置,营卫兵继续驻扎庄外,由东营兵入驻庄内。
为避免败军逃回庄内引起骚乱,袁宗献下令西宵禁,并亲自带队巡逻,每至一户人家,皆令兵卒高喊“替天行道,均田为民”、“人员流窜,紧闭门窗”。
原先本有败逃庄兵担心东营清算,本想携家眷趁夜出走,但见东营兵挑灯夜巡,既不破门,亦不入户,仅维持治安,这才放弃出走计划,与妻儿心惊胆战过夜。
至天稍微亮时,庄内已是平静,经袁宗献的批准,袁文臣释放俘虏归家,以便进一步稳定人心。而情况果如袁文臣所料,俘虏的平安归家,令本户与左邻右舍皆感安心。
晨阳初现,时庄人炊烟烧饭,袁宗献方安心回到被征用的于采府宅,召见心腹前来议事。
“统领,经某带人连夜统计,金银、米粮、甲兵皆有所获!”袁文臣捧着簿子迎上,欣喜说道
“看文臣之色,看来此番收获颇丰啊!”袁宗献打着哈欠,坐至椅上说道。
“尚可!”
袁文臣依簿念道:“于采府中有银一千八百两,存粮四百三十二石,库盐三百石。合现有欠条,村人欠银一百二十两,欠粮五十石。据于德邻所说,如算上州、府、省三城资产,估摸于采家资不下七、八千两。”
“府上所畜养骡马二十匹,耕牛九头,鸡鸭羊犬一百三十二头。库中有火铳五杆,刀、矛共四十二柄,弓弩十一把,箭矢千馀支。”
袁文臣说道:“凭以上所获之物,今招壮丁入营,将不为器械所忧!”
“呵呵!”
闻言,本有些疲惫的袁宗献精神顿时振奋,笑道:“于家庄竟有如此多器械,若不起谋害之心,俺还真不好破庄子。幸亏于采蓄谋害俺,弄巧成拙,被咱夺了庄子。”
于采远比袁荣光有钱,相比袁氏苦哈哈与州吏打交道,于氏不仅与臭名昭彰的范氏搭上伙,更凭库里的器械成为土皇帝。
若非于采想搞他,以便让儿子在仕途上有所发展,袁宗献想打下于家庄可没这么容易。但不管怎么样,于采苦心经营的家产,今将落入他的口袋。
“统领洞察仔细,若是俺们领兵,怕不是将中于贼之计!”袁宗耿钦佩道。
众人纷纷点头,于世虎说道:“贼人狡诈,送银输粮,又酒水犒劳,若非统领识破,俺岂能瞧破!”
袁宗献笑道:“非是你们识不破于贼之计,而是你等不识字,不读兵书罢了!”
“昔王允为诛董卓,先以美人貂蝉诱之,再谄媚以骄其心,劝进帝位于董卓。而今于采以金银诱俺,无非欲令俺松懈,所为与王允所差不多。其中弄巧成拙与歹毒之计,在于送酒水犒劳,但如知三国故事,又岂会中计!”
袁宗献劝道:“故诸子宜当多识字,多读三国兵书,其中兵家玄机自知。”
于如威躬敬道:“俺原先不能体会统领用心,此番终知统领英明。识字,读三国,俺愿努力习之,以好为统领杀敌。”
刚开始追随袁宗献造反,于如威不过是为了寻条生路。但经历了两次战事后,于如威已被袁宗献才干所折服。
袁宗献笑道:“此番厮杀,你首斩贼人有功,今特迁你为代小旗,若你能在五天内识得二十个字,俺便摘掉你头上代字。”
于如威欣喜拱手,说道:“多谢统领赏识,俺五天内必能识得二十个字,尽早能够读书。”
“且看你表现!”
于世虎收起炭笔,尤豫问道:“庄里无三国书籍,寻常戏文讲得浅薄。不知统领能否偶尔讲武,教俺们行军打仗?”
袁宗献沉吟少许,说道:“讲武之事,俺早有想法。从今日起,营内开设讲武堂,你等每天早晨进学。一天习字,一天讲武,习字由先生教授,俺抽空教程兵事。”
不用于世虎提议,袁宗献早有打算。来自后世的他非常清楚,相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培训军官,更关键是制定体系化的培养方案。
毕竟他现在有空培养军官,但随着人员的扩充,他必然无法事事躬亲,故他需要有体系化的方案,以便有人能代他执行。为此即便方案不完善且粗糙,也比缺乏系统化培训强。
至于如何培训,袁宗献略有想法,培训队列操练为基础知识,讲解军事纪律为必备,讲授战术案例为进阶。以后如有兵书,可结合兵书内容教程。
闻言,于世虎与众人脸上皆露喜色,造反之前他们本以为打仗无非是凭武艺厮杀,而今众人随着成为军官,才晓得自己的无知。今袁宗献愿意定期讲授兵事,他们自然欢喜!
趁着间隙,袁文臣问道:“统领,今何时举行大会?”
“大会可稍微延迟一天!”
袁宗献抿了口茶,说道:“你召集庄内甲长与威望老者至此,好生与众甲长聊聊,了解于采一家口碑,讲明咱的政策。先让庄里百姓晓得咱好意,再开大会当众处罚于氏不迟。”
停顿了下,袁宗献说道:“于家庄不同袁家寨,必须先晓得情况了,再开大会鼓动百姓。”
袁文臣若有所思,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今天先寻几户贫困人家,让其在大会当天诉苦,或能令庄内百姓有所感触。”
“好想法!”
袁宗献眼睛一亮,诉苦大会可是李选中团结百姓强有力政策。
书里曾提到过,由于军队不断转移,每至不同地方,由于当地情况不同,光凭外人宣讲无法打动乡人,为此需要对症下药,如因情而调整宣传口径,亦或选出代表当众诉苦。气氛烘托到位,适时推出相应政策,让众人觉得被拯救,何愁民众不追随?
袁宗献说道:“文臣稍后寻俺娘舅,让他为你介绍下民情,稍后深入庄民了解细情,再召庄中甲长商讨。”
“此事由某负责?”袁文臣诧异问道。
在袁文臣传统的认知里,统治一个庄子,由基层的甲、里负责便好。然袁宗献统治庄子的手段刷新他的想象,在依靠里、甲统治前,先行处决恶绅,分田产、销债务,以赢得百姓簇拥。
二者手段对比下来,显然袁宗献的统治政策更好,但难度也是最高。袁文臣可没干过这种事,今下心里有些发慌。
似乎看出了袁文臣的疑虑,袁宗献鼓励道:“先生既知学问,亦懂民间疾苦,又提出诉苦之见。故于家庄大会可由先生筹办,俺与众人皆配合先生。如有尤豫不决之事,你我再商量不迟!”
袁文臣纠结半响,说道:“某尽力而为,不负统领之期望。”
“好!”
让袁文臣负责大会,无非是袁宗献有意培养。毕竟随着夺取的村庄越来越多,不可能各个让袁宗献前往执行,必须培养出合格的宣讲者,以便每夺一地,便能立即召开大会。
打了个哈欠,袁宗献看向李伯光,说道:“你去寻文威与宗第,将咱得胜消息告诉他们,然后看下他们情况怎么样!”
“小人领命!”
李伯光从椅上起身,拱手道。
“统领一夜未睡,今不如先歇息。稍后某召见甲长时,让人去请统领来瞧!”袁文臣问道。
“好!”
袁宗献点了点头,强调道:“庄子虽说打下,但人心并未归附。大伙不可因此懈迨,莫要有营兵骚乱庄民之事发生,违者依军法从事。”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