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修士？！”
感受到苏月痕体内散逸的磅礴法力，苏凌眸色微动，心头掠过一丝讶异。
“嘿嘿，聚仙楼的艳名冠绝皇城，能坐稳花魁之位的，哪一个不是元婴起步？”
陆涛端着玉盏踱到栏边，一饮而尽，咧嘴笑道，“这月痕仙子出道不过数年，仅凭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便已折服无数权贵修士。”
“花魁？”
齐云翎走上前来，望着台上清冷出尘的丽人，满脸疑惑，“她既做这抛头露面的营生，为何偏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齐师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宋墨霆与骆玄霄并肩走来，笑着解释道，“聚仙楼背后是天音谷撑腰，此间花魁皆是谷中顶尖弟子，她们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从不轻易与人亲近。”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嘛！”
陆涛压低声音调侃，“这般故作疏离的姿态，无非是欲擒故纵、待价而沽，勾得人魂牵梦绕罢了。”
“原来如此！”
齐云翎与骆玄霄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两人一个出身小宗门，一个来自修仙家族，平日里心思全在修炼上。
虽听闻过凡间风月事，却从未深究。
经陆涛二人点拨，才总算摸清了其中门道。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流传甚广……”
宋墨霆话锋一转，摇了摇头淡淡道，“天音谷弟子修为臻至元婴后，都会入世前往各地聚仙楼‘红尘炼心’，体悟七情六欲，打磨道心，为日后叩开仙门铺路。”
“磨炼道心……不知这天音谷，出过几位真仙？”
骆玄霄低声呢喃，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可别小瞧了这天音谷。”
陆涛收敛笑意，神色一正，“据说谷中已有三位真仙坐镇，其中一位更是已达巅峰之境。”
“嘶……”
齐云翎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三位真仙？竟比我烈风山还要强盛！”
他出身的烈风山，以风系功法为内核，兼修御兽之术。
最强的开山祖师也不过真仙中期修为而已。
“我紫霞岛骆家，也才两位真仙坐镇。”
骆玄霄轻轻一叹，语气中难掩复杂。
往日里他们皆以名门之后自居，如今看来，竟连一个捞偏门的宗门都比不上。
苏凌对此倒不甚在意。
古往今来，能把勾栏青楼做到巅峰的，无一不是敛财高手。
无论天音谷是为红尘炼心，还是为积攒修炼资源，敢舍下颜面涉足此道，必然能收获海量财富。
修仙之道，法侣财地缺一不可。
天音谷能培养出三位真仙，功法定然有独到之处。
单说 “财” 这一项，能在沧溟城开设如此规模的聚仙楼，敛财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就如他自己三灵根的天赋，若不是手握充足资源，难有今日的修为进境。
“放心，聚仙楼里的花魁可不止一位，你们若是有意，我可让几位仙子过来……”
宋墨霆眨了眨眼，坏笑道，“不过，能不能一亲芳泽，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咯！”
此话一出，苏凌三人皆面露古怪。
他们倒是第一次知道，宋墨霆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咳，别这么看我。”
宋墨霆轻咳一声，“阴阳相济，也是顺应天道嘛！这可是我师尊的教悔，当践行之！”
“嘁！”
苏凌三人只能竖起中指示敬。
陆涛凑到苏凌身边低语，“你猜，我第一次来这，是谁带我来的？”
“吴前辈？！”
苏凌眸光一转，讶然道。
陆涛本为碧涛宗化神修士的子嗣，自小便生长在碧涛宗。
他既然这么问，带他来的人肯定是苏凌也认识的。
除了戮锋真君，那就只有吴海涯了。
“猜对咯！”
陆涛打了个响指，嘿嘿直笑。
苏凌无语，给吴海涯狠狠点赞。
几人闲谈间，对面五楼的雅阁内，一位衣饰华贵的公子凭栏而立，抬手拱手笑道：“月痕仙子琴艺冠绝沧溟，名动四方，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闻仙子新作？”
苏月痕立于高台之上，闻言仅抬手敛了敛袖间轻纱，声音清泠如月下流水，沁人心扉。
“公子谬赞，月痕愧不敢当。不过近来偶有灵感，谱得一曲新调，今日正好献丑，请各位贵客品鉴一二。”
她眉眼依旧半掩在丝帘之后，目光落在对方雅阁的雕花木栏上，未曾与那公子有半分对视。
那份疏离感恰到好处，不显刻意，反倒更添清绝韵味。
华服公子闻言大喜，连忙拱手道，“既蒙仙子应允，郑某便静候佳音，不敢叼扰！”
“一曲凌波引，送给诸位贵客。”
苏月痕微微欠身，将古琴置于案桌上，轻捋衣裙款款而坐。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那纤纤玉指缓缓落于琴弦之上。
琴音起时，满座皆静。
苏凌执盏的手微微一顿，酒液在玉盏中晃出细碎涟漪，方才酒意带来的燥热，竟被这清泠琴音涤荡得干干净净。
他抬眸望向台上，只觉那琴音似有灵韵，顺着耳畔钻入心底，抚平了修仙路上积攒的浮躁，连神识都变得清明几分。
那名先前搭话的郑公子，早已放下了手中的玉盏，身姿不自觉坐直，眼神灼灼地望着那道身影。
脸上的意动和微笑褪去，只剩全然的专注。
指尖无意识地跟着琴音轻叩桌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如水的琴韵。
更有几位修士干脆闭上双眼，眉头舒展，周身灵气竟随着琴音的节奏缓缓流转，似在借机调息吐纳。
原本喧闹的聚仙楼，此刻只剩琴音流转，伴着江风穿窗而过的轻响，连楼外夜市的叫卖声都似被隔绝在外。
一曲过半，琴音忽转高妙，如孤鹤唳空，清越激昂，又骤然回落，似流泉呜咽，低回婉转。
有随行而来的侍妾女修悄悄红了眼框，指尖攥着衣袖，似被琴音勾起了心底隐秘的情愫。
而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捋着胡须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显然听出了琴音中蕴含的道韵与才情。
琴音终了，馀韵绕梁，久久不散。
满座静默片刻，忽有一人起身，举杯高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敬月痕仙子！”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附和，玉盏相碰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却无人高声喧哗，连赞叹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破了琴音留下的清宁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