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任由一位女修挽住手臂，还不忘招呼众人，“走啊，愣着干嘛？楼上的雅间才叫舒服！”
宋墨霆也跟着一位女修往楼上走，步伐从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苏凌见状，很快调整好心态。
前世见多了各类应酬场合，如今这聚仙楼，倒象极了古风版的 “主题会所”，不过换了修仙者的设置而已。
他冲骆玄霄、齐云翎递了个眼神，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无奈摇头，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穿过一楼的回廊，绕过一座繁花似锦的小院，眼前壑然开朗。
一座圆形大厅映入眼帘，大厅足足有七层阁楼环绕，每层都挂着淡紫色的珍珠帘，将喧嚣与雅致巧妙隔开。
悠扬的乐器声穿透鼎沸的人声，传入耳中，曲调空灵，让人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
踏入大厅的刹那，暖香与醇厚的酒香便裹着热闹扑面而来。
一楼散厅里，数百副乌木桌凳早已坐得满满当当。
穿青绿薄纱的女侍者提着玉质酒壶穿梭其间，酒壶碰撞的清脆声、修士猜拳的吆喝声、案上 “烤灵羊” 滋滋冒油的声响，混在一起竟不觉得嘈杂，反倒透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大厅中央的高台上，几位穿彩裳粉裙的女修正弹奏着乐器，灵丝琴、玉笛、金筝合奏出悦耳的旋律。
另有几位女修随着曲调起舞，裙摆翻飞间，竟引动周围的灵气形成淡淡的光晕。
时而化作蝴蝶，时而凝成花瓣，引得台下客人们阵阵叫好。
不少人还随手扔出灵石作为赏钱，灵石落在台上的玉盘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陆涛显然对一楼的热闹不感兴趣，催促着身旁的女修，“别在这儿眈误，直接去五楼雅间！”
女修笑着应下，引着众人往楼梯走去。
拾级上至二楼，喧嚣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更显精致的氛围。
数十间雅阁沿回廊排列，每间雅阁的门楣上都悬着绣额。
“凝心”“忆梦”“腾云” 等字号，竟与修仙界的灵酒名称映射，显然是专门为不同须求的修士准备的。
更贴心的是，雕花木门闭合后，便听不到丝毫声响。
显然布有专门隔音、避识的阵法，既能保证雅间内的隐私，又能防止修士的谈话被偷听。
众人一路往上，最终在五楼的 “灼心” 雅间前停下，女修轻轻推开木门，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先一步飘了出来，让几人瞬间眼前一亮。
“把你们的赤焰烧来上十坛，赤焰炙麟肉、寒川烩灵虾、青霖焖彩鹿……全部拿上来。”
落座之后，陆涛大手一挥，一连点了十馀道菜肴。
“好的贵客。”
他身旁的女修欠了欠身，随即才身姿摇曳的退了出去。
另外几位女修，则拉帘子的拉帘子，斟茶的斟茶。
忙活一番之后，才欠身退了出去，将雅阁暂时留给几人。
这些名字，苏凌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看骆玄霄和齐云翎两人的样子，似乎倒是知晓一些。
“陆师兄，这一顿饭，怕是五十万下品灵石都打不住吧！”
见苏凌面露疑惑，齐云翎不由得苦笑道。
“至少一百万。”
宋墨霆比了个手势，淡淡道，“光是那赤焰烧，一坛就要三万下品灵石。”
“放心，这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陆涛哈哈一笑，一脸忿忿的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这三十多年来，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今天非得好好犒劳自己不可。”
众人闻言尽皆莞尔。
陆涛的经历，他们都有所耳闻。
以他的性子，着实有些憋坏了。
更何况，百万下品灵石而已，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
当即也放下心思，看向窗外。
一侧可以直接看到大厅中央的舞台表演。
舞者皆是女修士，身影腾挪间上下翻飞，直达七层楼顶。
另一侧露台，则可直观聚仙楼外的繁华夜景。
凭栏望去，远处夜市已铺开长街。
在隔音阵法还未开启的情况下，各种叫卖声顺着晚风飘来，与楼内乐师的乐器声交相辉映。
楼外夜市的灯火与楼内荧光在水面交叠，分不清哪处是人间烟火，哪处是仙海浮沉。
片刻后，一队女侍款款而来，手中捧着一坛坛赤焰烧与热气腾腾的佳肴。
桌上菜肴皆是四阶妖兽灵材搭配珍稀灵植烹制，香气馥郁，灵气萦绕鼻尖。
“喝！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陆涛豪爽地抱起一坛酒开封，酒液微红，酒香醇厚，当即给众人满上玉盏。
几人相视而笑，玉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悦耳动听。
修仙者虽已淡化口腹之欲，但这般珍馐佳酿，偶尔享用一番，亦是难得的惬意。
酒过三巡，苏凌等人酒足饭饱，正觉畅快。
大厅内的喧闹声渐渐淡了下去，周遭莫名静了几分。
忽有一缕琴音穿破寂静，清泠如碎玉击冰，携着江面湿润的水汽漫进大厅，瞬间抚平了众人酒后的燥热。
楼顶的轻纱帷幕缓缓开启，姣洁月光随之洒入大厅。
一道身影怀抱古琴，飘然落下。
女子身着月白绫裙，裙摆绣着银线暗纹，移步间如月光流淌，素净无华却难掩天成华贵。
乌发松松挽成云髻，仅簪一支羊脂玉簪，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被灯影晕得柔和。
指尖似还凝着琴弦馀温，眉眼半掩在薄如蝉翼的丝帘后，轮廓朦胧难辨。
唯有一双眼，亮如寒夜孤月，眼尾微扬却无半分媚态，反倒衬得肤色胜雪，自带拒人千里的疏离。
琴音骤停的刹那，她已稳稳落于台上，抬眸淡淡扫过四周，目光却未曾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那般清绝出尘，恰如月光掠过人间的痕迹，看得见、触不及，只馀下满心怅惘的惊艳。
“是月痕仙子！”
“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月痕仙子登台！”
“这下可要大饱耳福了！”
“噤声！月痕仙子的琴音，需静心聆听！”
“诸位，先浮一大白，遥敬月痕仙子！”
看清来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赞叹声此起彼伏。
却又很快归于沉寂，无人愿扰了这份清宁。
“妾身月痕，欢迎各位贵客光临。”
苏月痕微微欠身，声音清脆如泠泉漱石，沁人心扉。
竟似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众人喉间残留的烈酒灼热，都悄然淡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