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笑意:“施先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施旷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再说见过一面,再装就有点过了。
“施先生,您恢复记忆了?”二月红见施旷点头,认为他恢复了记忆。
施旷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师!弟子齐铁嘴拜见!”齐铁嘴扑通跪地,对着石棺连磕三个响头,额头都沾上了泥渍。
他起身后快步走到施旷身边,压低声音:“施先生,您回来了?上次在白乔寨之后就不见您踪影,可把我和副官担心坏了。”
施旷沉默以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袖中的青铜薄片。
张启山朝施旷打招呼,可施旷理都没理他,许是其他几人对他讲过施旷的情况,张启山尴尬的转移目光锁定在陨铜上,眉头紧锁:“这陨铜不对劲。”
他伸手拦住正要上前的张副官,“里面有东西在动。”
陈皮站在陨铜旁冷笑:“装神弄鬼!”他斜眼睨著施旷,“不过施长生倒是来得巧,该不会是专程来会老朋友的吧?”
一旁的碎碎脑袋一甩就狂盯陈皮。
这人之前还打伤过施旷和自己,啊!!疯狂记仇!!!
碎碎似乎是等陈皮在阴阳怪气一句,就要上前疯狂啄他脑袋了。
张副官立即侧身挡在施旷身前:“陈皮,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都安静。”张启山沉声打断,“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个明白。”他率先伸手触碰陨铜表面,又回头看向施旷,“施先生,一起?”
施旷略一迟疑,缓步上前。
在指尖触及陨铜的刹那,他袖中的青铜薄片突然发烫。
天旋地转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众人进了陨铜内部,里面果然是另一个世界,因为陨铜内部还是那个石室。
“这,这不是还在原地吗?”齐铁嘴环顾四周。
张副官警惕地按著配枪:“佛爷,小心为上。”
齐铁嘴凑近施旷低语:“施先生,您觉得这地方”
‘这里应该已经是幻象世界了。’施旷走向石台,左右查看。怀中的青铜薄片在这里似乎安静了下来,但那种微弱的指向性依然存在,引导着他看向某个方向。
“副官,来搭把手。”张启山余光瞧见施旷一直在石台上寻找,也跟着查看,果然找到了机关。
张启山与张副官对视一眼,合力扳动了机关。
“嘎吱——嘎啦啦——”
沉重锁链摩擦的巨响,隐隐传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施旷看着张启山提前发现机关,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主角的力量吗?那么显眼的机关,他至少从那查看过三次,都没找到,张启山一去就出来了。c!’
墓室水潭里,那具承载着青乌子遗骸的石棺,在铁索的牵引下,破开水面,带着淋漓的水花,最终稳稳地悬停在水面之上。
当棺盖被小心地撬开一道缝隙,继而完全打开时,即便心中已有预料,众人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一口凉气!
棺椁之内,青乌子静静地安卧其中。
他面容安详,皮肤保持着活人般的弹性和光泽,须发银白却根根分明,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仿佛昨日新换,没有丝毫腐朽的迹象。
他就像一位陷入沉睡的老者,随时都可能睁开双眼。
齐铁嘴激动得声音发颤:“!这真是陨铜竟有如此神力!”
张启山上前细看,神色凝重:“肉身不腐,确实神奇。”
这栩栩如生的表象。
在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生机’之下,施旷嗅到的是一股被强行凝固、冻结的死寂。
张副官:“难道真有长生?”
这并非真正的长生,更像是一种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诡异静止。
同时,施旷怀中的青铜薄片再次发出了清晰的悸动,目标明确地指向青乌子交叠置于胸前的手中。
那里,紧握著一卷以金丝系拢的独山玉册。
玉册散发著温润的光泽,与周围陨铜的能量波动隐隐呼应,却又带着一丝独立。
真正的线索,东王公遗留的指引,或许就记录在这卷玉册之中。
而青乌子,这位风水大师,他守护的或许不仅仅是这块陨铜,更是这卷可能揭示更宏大秘密的玉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青乌子的不朽遗骸所吸引,就连一向多疑的陈皮,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棺内。
二月红在青乌子的棺材边发现了一行字,刻着“死人就是活人”,他突然想到丫头,随即丧失理智一样冲了出墓室,离开了大队。
“二爷?”
“二爷,你去哪儿啊?”
“二爷!”张启山的声音带着惊怒,“追!”
众人追着二月红而去。
“死人就是活人”施旷低声重复著二月红失态前触碰到的刻字。
他轻轻抽出玉册,就在玉册离手的刹那,青乌子的身体就像是气球,缓缓瘪了下去,紧致的皮肤也像腐烂的苹果一样。
陈皮看着施旷的动作。
“你到底在查什么?”陈皮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脱口问了出来。
“不关你的事。”这是遇见后施旷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陈皮顿了顿。“你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就救了。”施旷脚步微顿,终是没有回头,消失在黑暗的墓道中。
穿过一段狭窄的甬道,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变。
墓室里那种阴冷潮湿的土腥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市井的气息,隐约还夹杂着炊烟的味道。
脚下不再是坑洼不平的墓道,而是变成了坚硬的青石板路。
耳边甚至传来了模糊的叫卖声和车轮轱辘声。
张启山他们的脚步声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传来齐铁嘴带着惊疑的低声议论:“佛爷这、这是长沙城?”
“分头看看。”张启山的声音沉稳,但透著一丝凝重。
施旷站在这片由陨铜构筑的虚幻之城中。
风拂过脸颊的触感很真实,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也恰到好处。
但肩上的碎碎却异常焦躁,它感知到的世界显然与施旷不同。
碎碎忽然轻轻啄了啄施旷的耳朵,随即振翅飞起,盘旋而上。
视野与高空中的碎碎连接。
通过碎碎那双锐利的鸟眼,看到了下方这片‘长沙城’的全貌。
街道纵横,屋舍俨然,行人如织,乍一看毫无破绽。
但那些行人的面目模糊不清,像是蒙着一层薄纱,街道在某些地方出现不自然的扭曲和断层,仿佛一幅画错了透视的画卷,更远处,城市的边缘并非延伸向地平线,而是融入了混沌,不断翻涌的灰白色雾气中偶尔闪过类似陨铜内部的幽暗光泽。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精致但粗糙的沙盘,范围有限,且漏洞百出。
碎碎降低了高度,目光扫过施旷所在的这片区域。
它看到红府内的树木枝叶静止得诡异,看到墙角青苔的颜色过于均匀,还看到刚才被斩灭的黑影消散处,地面上留下了一小片水渍干涸后的暗淡纹路,正缓缓吸收著这个空间里某种无形的能量,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它在自我修复,或者说,在试图填补被‘真实’破坏的漏洞。”施旷收回部分心神,骤然开口,让正准备各自回家的张启山等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