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春杏轻轻推开门，手里端着铜盆。
我揉了揉眼睛，窗外天刚亮，床榻另一边空荡荡的——大哥已经走了三日了。
我点点头，任由她帮我梳头。
铜镜里映出我微肿的眼睛——昨晚又梦到大哥了。
我手一抖，差点打翻粥碗。
我急急地拆开信，二哥也凑过来看。
信很短，就几行字：
“已至北营。天冷，药按时服。营中伙食尚可，勿念。怡儿莫哭，开春即归。”
信纸上有几处水渍晕开的痕迹，象是写信时沾了雪水。
我小心地折好信纸，贴身收着。
我把信给他看，四哥扫了一眼，咧嘴笑了："这老古板大哥，写信跟说话一样简略。吃完馒头，临出门前突然回头，"对了怡儿，绣庄新来了几匹软烟罗，我给你留了匹水红色的，做春衫正好。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
春杏给我拿来件杏色斗篷，二哥亲手帮我系上带子。
我脸一热，没吭声。二哥轻笑一声，没再追问。
我看着那熟悉的笔迹，鼻子又有点酸。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二哥迈进药铺。
柜台上整齐摆着各色药材，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
众人纷纷行礼，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一整天，我都跟在二哥身边，看他给人诊脉、抓药。
傍晚回家时，五弟已经在门口张望了。
晚饭时，四哥绘声绘色地讲绣庄的趣事，五弟插嘴说先生夸他了，三哥难得没训他，还给他夹了块肉。
二哥说起药铺的事，说今日接诊了多少病人。
我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一声。
突然发现，虽然大哥不在，但这个家依然热闹温馨。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拿出那封简短的信，反复地看，仿佛能从那些字迹里，看到大哥坚毅的面容。
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
我小心地把信收好，压在枕头下。
窗外，一弯新月静静地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洒在院里的青石板上，象是铺了一层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