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苍穹血战(1 / 1)

四十八小时,在绝望的倒计时中流逝得飞快。

“避风港”基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超负荷运转状态。主能量内核的输出功率被提升至理论极限的135,内部温度高得惊人,冷却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所有非必要的能耗被全部切断,能量被优先导向三个方向:维持“碑林网络”基础防御、供给“秩序灯塔”数组的建造与调试、以及维系基地生命维持系统的最后底线。

巨大的全息设计图悬浮在总装车间中央,那是融合了“园丁协议”提供的星球能量共鸣模型、“火种”第二层知识中的法则干涉构型、塔萨达尔解析的守望者高等灵能数组碎片、以及联邦最尖端魂导可变焦相位技术于一体的“秩序灯塔”内核组件。

它并非一个单一的设备,而是一个由十二个分布在蔚蓝星近地轨道特定位置的大型能量节点构成的动态数组。节点本身是经过紧急改装的联邦轨道防御平台,其内部被掏空,填充了从“回音海渊”和“溶炉盆地”修复过程中收集的、蕴含强烈“秩序修复”信息残留的星球本源结晶,外部则蚀刻着由许小言和塔萨达尔共同设计的、能够最大程度引导和放大“和谐”与“生命”法则的复合灵能-魂导纹路。

唐舞麟所在的医疗维生区,被临时改造成了“灯塔”控制中枢与他的个人共鸣增幅室。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他必须作为整个计划中“秩序裁决”共鸣的最终源头和稳定器。数条粗大的能量导管连接着他的维生舱,另一端接入基地主能量网络和即将成型的“灯塔”控制内核。他的任务,是在“灯塔”激活的瞬间,将自己的意志、对“火种”秩序的理解、以及“园丁协议”临时移交的部分星球生命权能,融为一体,化为那道足以扰动“归墟”、吸引(或激怒)泽格的终极“秩序信号”。

原恩夜辉和谢邂没有参与建造,他们的任务是带领最精锐的特战小队,在“灯塔”激活前后,清除任何试图从地面或低空对基地和轨道节点进行破坏的泽格渗透单位。压力同样巨大,泽格的拟态渗透孢子如同无形的瘟疫,已经在大气层和部分大陆局域被发现。

衍天坐镇于前线旗舰“擎天号”,他与古月娜的投影共同指挥着残存的联邦-魂兽联合舰队,进行着最后的战前部署与佯动。他们的任务是双重的:一方面,要尽最大努力,在“灯塔”激活前,将泽格主力尽可能地向缺省的“诱导局域”驱赶或牵制;另一方面,当“灯塔”点亮,泽格主力被吸引转向时,他们必须死死拖住任何未被吸引或反应过快的虫群分支,为“灯塔”数组完成最终信号聚焦和“归墟”扰动争取时间。这无异于刀尖跳舞,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后的告别。

塔萨达尔和许小言则几乎不眠不休,一个凭借古老的灵能学识不断微调“灯塔”数组与星球意识的共鸣频率,另一个则作为关键桥梁,维系着“园丁协议”、唐舞麟、“灯塔”控制组以及前线舰队之间的实时精神链接。信息的洪流几乎将他们的意识淹没。

倒计时最后六小时。

“灯塔”十二节点全部就位,开始进行最后的同步校准。幽蓝色的星球能量与淡金色的秩序灵光在各个节点表面流转,尚未完全激活,其散发的微弱波动已让近地轨道附近的能量背景出现了微妙的有序化倾向。

泽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保持着稳健消耗战术的虫群,突然变得焦躁起来。更多的利维坦母舰开始向前压进,数支规模庞大的虫群分队脱离主阵,从不同角度试探性地冲击着联邦舰队的防线薄弱点。同时,全球范围内的“拟态渗透孢子”活动频率激增,多处地面防御设施报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高强度、多波次的小股精锐虫群突袭,这些突袭单位往往携带了专门针对能量节点和通信设施的自爆或腐蚀型变种。

“它们在试探,也在施加压力,想逼我们提前暴露底牌,或者扰乱我们的部署。”衍天冷静地分析着战场数据,命令舰队且战且退,按照预定计划,将防线逐步收缩,同时有意识地将几股规模较大的虫群“引导”向远离蔚蓝星本土、但靠近“灯塔”缺省诱导局域的虚空地带。

倒计时最后三小时。

唐舞麟在维生舱中睁开了眼睛。经过这段时间高浓度生命能量的滋养和“园丁协议”的主动调理,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至少已经能够承受接下来的精神负荷。但神识的创伤依旧,每一次集中意念,都如同在破碎的冰面上行走。他看向舱外守候的原恩夜辉,微微点了点头。

原恩夜辉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只是将堕天使之力默默提升到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倒计时最后一小时。

“所有单位注意,‘秩序灯塔’激活程序进入最终串行!倒计时准备!”许小言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遍所有相关节点和舰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但更多的是决绝。

“灯塔控制中枢准备就绪,能量注入稳定,共鸣回路畅通。”技术主管报告。。”塔萨达尔传来意念。

“‘擎天号’、‘镇渊号’及所有机动舰队,已进入预定阻击阵位。被成功牵制在诱导局域附近,但仍有大量单位游离在外,反应难以预测。”衍天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风雷将至的凝重。

“地面防御部队已进入最高戒备,清除所有已发现的渗透单位,激活‘火种’二级防护力场,优先保障基地和主要能量节点。”谢邂的汇报简洁有力。

“唐舞麟,准备。”许小言最后的声音传来。

唐舞麟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深处,触碰到那一点守护着本源不灭的金色光焰,触碰到天衍棋盘沉睡的虚影,更触碰到“园丁协议”移交过来的、那浩瀚如海又温和悲泯的星球生命脉动。他将自己对伙伴的信任、对家园的守护、对“火种”秩序的领悟、以及对那未知“归墟”的一丝探究与决绝……所有的一切,凝聚成一道无比清淅、无比坚定的意志内核。

倒计时归零。

“激活!”

嗡——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但整个蔚蓝星,乃至其周边的宇宙空间,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十二个“秩序灯塔”节点,在同一瞬间,爆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灿光芒!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秩序、生命、和谐、修复等概念的具现化!一道纯净到极致、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淡金色光柱,从每个节点射出,在缺省的轨道焦点完美交汇,然后……化作一道无比恢弘、无比凝聚的“秩序光波”,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的涟漪,又如同灯塔穿透迷雾的光束,向着宇宙深空,向着那条银色星轨的方向,向着“归墟之门”所在的幽暗旋涡,轰然扩散开去!

光波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被抚平,扭曲的空间结构被短暂加固,甚至连虚无的宇宙背景辐射,都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意义”与“方向”。在这道光波面前,任何混乱、吞噬、扭曲的存在,都会感到本能的不适与排斥。

效果立竿见影!

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伤的野兽,原本还在与联邦舰队缠斗、或是在虚空中逡巡的泽格虫群,瞬间疯狂了!不是有组织的进攻,而是近乎本能的、混杂着暴怒、贪婪、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彻底狂暴!

“嘶——!!!”

无法形容的、通过蜂巢思维直接作用于所有精神敏感者意识层面的集体尖啸,席卷了整个战场!暗红色的虫潮,无论是正在进攻的、游弋的、还是刚刚跃迁出现的,全都调转了方向,如同被激怒的、发现蜂巢被侵犯的蜂群,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淡金色“秩序光波”的源头——“秩序灯塔”数组,发起了全力的、自杀式的冲锋!

利维坦母舰喷吐出前所未有的粗大幽能光柱;无数飞龙、腐化者、刺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新出现的、体型堪比小型陨石的“撞击者”单位,以惊人的速度直线撞向灯塔节点;甚至连那些负责信息干扰和拟态渗透的单位,也显露出本体,疯狂地试图干扰光波的传递。

“就是现在!所有舰队,按计划行动!拖住它们!为‘灯塔’争取时间!”衍天的命令响彻通信频道。

早已准备就绪的联邦-魂兽联合舰队,如同出鞘的利剑,从侧翼、从后方,悍然切入狂暴的虫潮!炮火的光芒再次点亮黑暗的宇宙,但这一次,战斗的目的不是歼灭,而是迟滞与分割!古月娜展现出万兽神主的真正威能,元素风暴在虚空中肆虐,强行将数股庞大的虫群分流、阻滞;衍天坐镇“擎天号”,天衍棋盘的推演能力运用到极致,精准地指挥着舰队进行着险象环生却又妙到毫巅的机动与拦截。

然而,泽格的数量太多了,其狂暴程度也远超预期。尽管舰队拼死阻击,仍有无数的虫族单位穿过火力网,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向“秩序灯塔”数组。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灯塔节点外围的能量护盾上亮起。护盾剧烈波动,能量读数飞速下降。节点的结构开始出现损伤。

“节点七遭受‘撞击者’集群冲击,外部灵能纹路出现破损!”

“节点十一能量导管过热,输出功率下降!”

坏消息不断传来。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道射向“归墟之门”的淡金色“秩序光波”,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监测屏幕上,代表“归墟之门”的幽暗旋涡,其旋转速度明显加快!中心那点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开始……脉动!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太初的“吸力”或“关注”,顺着那条银色星轨,遥遥传来。并非物理上的引力,更象是存在层面上的“牵引”或“共鸣”。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最靠近“秩序光波”路径、最为狂暴扭曲的泽格单位。一些冲在最前面的虫群,其体表的幽光开始不稳定的闪铄,动作出现诡异的迟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视”和“剥离”。

“‘归墟’有反应了!但……还不够强!不足以形成大规模的‘清理’!”塔萨达尔急促地报告,“而且,这种扰动是双向的!蔚蓝星自身的能量场也受到了微弱影响,部分局域的生态能量出现波动!”

计划进行到了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时刻。“灯塔”吸引了泽格,也初步扰动了“归墟”,但泽格的疯狂反扑可能先于“归墟”的全面响应摧毁“灯塔”,而“归墟”的扰动若继续增强,也可能先一步对蔚蓝星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唐舞麟!需要更强的信号!更集中的指向!”许小言的声音带着焦急,她在全力维系着共鸣桥梁,但也感受到了来自星球意识和“归墟”方向的双重压力。

维生舱内,唐舞麟的额头,那黯淡的龙形神纹和曾经浮现过的银色纹路,同时亮起!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那是本源透支和规则反噬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将最后的力量,将“园丁协议”传递来的星球悲泯与守护意志,将自己不屈的信念,全部灌注进那道“秩序光波”之中!

这一次,没有大范围的波动扩散。那道原本均匀扩散的淡金色光波,骤然收束!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仅有手臂粗细的灿金色光矢,沿着那条银色星轨,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直射“归墟之门”旋涡的中心那点脉动微光!

仿佛……将整个蔚蓝星的秩序呐喊、文明存续的意志、以及对扭曲与吞噬的最终审判,化作一箭,射向了那宇宙的终末之门!

金色光矢没入幽暗旋涡中心的瞬间——

静。

仿佛时间、空间、能量、乃至所有的概念,都停滞了一刹那。

紧接着……

幽暗旋涡的中心,那点脉动的微光,炸开了!

不是爆炸,而是如同超新星诞生般的、难以形容其色彩与性质的“光芒”爆发!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沿着那条银色星轨,如同决堤的星河,向着蔚蓝星的方向,倒卷而来!

光芒所过之处,宇宙的背景仿佛被“刷新”或“复盖”。一切多馀的、畸变的、不和谐的“存在”,都在光芒中迅速淡化、溶解、归于最原始的平静。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正疯狂扑向“灯塔”、浑身散发着扭曲幽能与吞噬欲望的泽格虫群!

它们如同被投入炽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没有爆炸,没有残骸,只是……存在被抹去,还原为最基本的能量粒子,导入那倒卷而来的、中正平和的“归墟之光”中。

规模之大,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最狂野的想象!大片大片的暗红虫潮,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污迹,迅速消失在宇宙的画卷上。

然而,那光芒并未停歇,继续沿着星轨倒卷,其边缘,已经开始触及“秩序灯塔”数组的外围,以及……更后方的蔚蓝星!

“‘归墟’响应了!但它的‘清理’……是无差别的!我们的‘灯塔’和星球本身,也在它的‘净化’范围内!”塔萨达尔的意念充满了惊骇。

“激活最终规避协议!‘灯塔’数组,自毁程序预备!所有舰队,最大功率向后跃迁!地面部队,激活‘火种’终极防护,潜入深层掩体!”衍天的命令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计划成功了,也……失控了。他们引来了毁灭泽格的天灾,但这天灾,也要将他们一同吞噬!

金色光矢的源头,维生舱内,唐舞麟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倒卷而来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归墟之光”,在即将淹没“灯塔”数组和蔚蓝星的瞬间,其纯粹的光芒中,似乎隐隐浮现出无数难以理解的、流动的符号与图景,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象是在……提问。

塔萨达尔最后的疑问,在他心中轰然回响。

紧接着,无边的光芒,吞没了一切感知。

苍穹血战,以这样一种超出所有人预计的方式,戛然而止。

而结局,是彻底的净化与终结,还是……在终极的“问题”面前,文明火种得以幸存,等待着一个尚未知晓的“回答”?

光芒复盖了一切,答案,淹没在无声的宇宙洪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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