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摇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把书一扔便掉头冲到屋外，脸蛋仿佛熟透的樱桃。
她本想直接离开此处，不过觉得不告而别有些无礼，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留了下来。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回头去看张怀璧，生怕在他眼中看到嘲笑。
有趣的是，宫无双本应该落井下石，可是突然想到那位“白月光”今天还护着自己，于是作罢。
她转而去训斥狸商：“看你长得肥头大耳，还以为你是正经猫，怎么能收藏这种书呢？！”
狸商似懂非懂，干脆开始收拾起了桌面的宝贝，把它们重新藏了起来。
宫无双说道：“说好要给我们三样东西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张怀璧摇了摇头，捡起面前的那本《游龙戏凤》，说道：“狸商向来说话算话，这本书就是第三样东西了。”
“啊？”宫无双颇为嫌弃地看了册子一眼，似是嫌脏，“你该不会打算留着吧？”
“这个……哎呀，反正这事就此打住，我们不聊了好不好。”说完张怀璧一番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就当给秦姑娘一个面子。”
宫无双淡淡瞥了张怀璧一眼，不屑道：“分明就是你想自己留着。”
“我不留着，难道给秦姑娘吗？”
张怀璧心满意足地收起《灵狸七转》与《游龙戏凤》，再加之一颗龙元，不由感慨今日真是收获颇丰。
他特意给秦扶摇留了一些时间平复心情，之后才悠悠走出屋子，说道：“今日的事情还要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
宫无双不客气道：“这些人情你要好好记着，等回到永州时要还的。”
“一定记住。”
秦扶摇此时已经恢复平静，好奇道：“怀璧兄要去永州？”
张怀璧答道：“我打算等到撷玉宴一事过后，就去打理一下封地。”
“原来如此。”秦扶摇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知己，未曾想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别。
宫无双看破了她的小心思，说道：“修行中人逍遥自在，你若想去永州，大可以一起去啊。”
张怀璧与秦扶摇相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三妙仙宗一事牵连甚广，还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说实话，张怀璧很想透露一些“天机”给秦扶摇，却又担心后续剧情发生巨大改动，以至于让整个撷玉宴都变了模样。
夏帝已是铁了心要灭掉三妙仙宗，撷玉宴只是个让天下人目睹仙宗被灭的由头，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到时候玄霄道一脉虽然无辜，却也会受到牵连，又或者说他们依旧被蒙在鼓里，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想着守护仙宗。
秦扶摇有宰相孙女的身份可以免了此难，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想到这里，张怀璧提醒道：“距离撷玉宴还有几天，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我也会尽我所能，让我母妃在父皇那边吹吹枕边风。”
秦扶摇一点就透，作揖感激道：“多谢怀璧兄，我也打算与玄霄道开诚布公谈谈。”
“其实你还有一个助力。”
“什么？”
“别忘了你的祖父。”张怀璧继续说道：“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三妙仙宗罪有应得，你注定……改变不了太多。”
……
话说雪姬惨遭“退货”，一脸无奈地回了四皇子那边。
她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本以为会遭到责罚，不料张凌云听后却陷入深思。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之前真是小看了老六？”
不应该啊，娘亲说过，那场巫蛊案绝对伤到了六皇子的心神，不然他为何之后变得谨小慎微，甚至显得有些痴傻，与从前判若两人？
亦或是这小子一直在装？可他为何现在又不装了。
张凌云想不明白，便问雪姬：“你觉得他对你有没有意思？”
雪姬老老实实答道：“就只是多看了奴家两眼，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关键是他府中还有一个妙龄少女，容貌之美远胜于我。”
“哦，原来是金屋藏娇了，难怪忍得住不收下你。”四皇子倒是很懂得自洽，立刻笑道：“那就无妨了，温柔乡最是消磨志向。”
雪姬又说：“而且奴家离开永王府的时候还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老三也派人过去了？”
“倒不是三皇子的人，而是秦相的孙女，秦扶摇。”
“恩？她去做什么？”张凌云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理来说永王府与宰相府因为退婚一事，应该闹到老死不相往来才对，秦扶摇为何却去了永王府？
雪姬说道：“奴家特意打探了一番，听说秦扶摇时常去找六皇子，坊间还有传闻，说其实是六皇子主动退了婚，秦扶摇不愿这才常去永王府，试图挽回婚约一事。”
听到这里，张凌云忽然摔了茶盏，骂道：“放他娘的屁！”
“老六那张脸就那么招女人喜欢？！”
雪姬连忙跪伏在地，“王爷息怒，只是坊间传言罢了，不可尽信。”
张凌云沉默半晌，忽然隐隐有种不祥预感，似乎有些事情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于是他拍了拍手，随后有一名幕僚躬身凑近，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仙师那边有进展吗？”
“正想启禀王爷，仙师说需要与楚昭昭血脉相连之人做引施展法术，故而属下派人去了一趟玄衣卫，偷走了楚昭昭娘亲的尸体。”
“然后呢？”
“仙师设坛作法，凭借那具尸体在京中搜索血脉相连之人，最后总算找到了楚昭昭的下落——就在问柳阁。”
张凌云眼睛一眯：“问柳阁？”
“正是。”
“楚昭昭躲在问柳阁……刚巧老六就要卖掉这个地方……难道二者有些关联？”
幕僚应道：“最怕的是帐本落在了六皇子手中。”
张凌云神色阴晴不定，沉默时有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吓得雪姬与幕僚纷纷不敢出声。
片刻过后，他忽然说道：“既然老六不要女人，那就给他金银珠宝，无论如何都要把问柳阁买下来。还有，记得暗中盯着那里，绝对不要给楚昭昭逃出来的机会。”
“属下领命。”
张凌云舔了下嘴唇，狞笑道：“本以为收拾掉老三就够了，想不到你个老六也敢搅合进来，那就别怪为兄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