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关外,流沙陷阱之中。
战况已经惨烈到了极点。
“咔嚓!”
林破虏手中的陌刀狠狠劈在一个岩石傀儡的肩膀上,火星四溅,但刀刃却崩开了一个大口子,虎口被震得发麻。
那傀儡只是晃了晃,反手一拳砸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大帅!小心!”
几名亲卫拼死顶上,用盾牌硬接了这一拳。
盾牌瞬间变形,亲卫们喷血倒飞,被风沙卷走。
“王爷!顶不住了!”
林破虏浑身是血,绝望地回头怒吼:“这帮石头疙瘩杀不死啊!还有这地下的流沙,兄弟们站都站不稳,怎么打?!”
风沙越来越大,西凉骑兵趁着大周军队陷入混乱,在侧翼疯狂放冷箭。
每一秒都有玄甲卫倒在血泊中,然后被流沙吞噬。
列车车顶。
叶玄并没有看下面的厮杀,他站在狂风中,甚至没有戴防风镜,只是死死盯着车头的风向标。
那面红色的小旗正在疯狂旋转,但大体趋势是东南风。
“这种沙暴是人为操控的,气流围绕着那个施法者旋转。”
叶玄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沙丘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黄金祭司。
“既然你们喜欢玩风,那我就给你们加点料。”
“墨班,把那几箱‘废料’搬出来。”
列车尾部,货舱。
墨班带着几个工兵,费力地搬出了十几个涂着绿色骷髅头的沉重铁罐,以及几个涂着白色火焰标志的木箱。
这些工兵全都戴着厚重的猪嘴面具(防毒面具),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搬运的是随时会炸的恶魔。
“这啥玩意?味儿这么冲?”
一名退下来换刀的千夫长捂着鼻子问,即便隔着铁罐,那股刺鼻的酸臭味依然让人头晕。
“别问,问就是想吐。”
墨班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显得闷闷的:“这是造纸厂漂白纸浆,还有化工厂提炼炸药酸液时排出来的‘废气’(氯气),平时这东西剧毒,吸一口就能烂肺,都要深埋处理的。”
“王爷说这叫‘工业废料’,让我收集起来压缩进罐子里,说是以后有用没想到是用在这儿。”
墨班的手有些发抖。
作为工匠,他知道这东西有多缺德。
“还有这个。”墨班指了指那几个木箱,“太医院从死人骨头和矿石里提炼出来的‘极纯鬼火’(白磷),本来想做引火药,结果发现这东西沾上就灭不掉,水浇反而烧得更旺”
“王爷!”墨班抬头看向车顶,“这东西真的要用?这可是断子绝孙的手段啊,有伤天和”
“天和?”
叶玄的声音从车顶冷冷传来,像是裹挟着冰霜:
“那是对人讲的,你看外面那些吃人的怪物,还有那些不想让我们活的疯子,他们是人吗?”
“我们的兄弟在流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叶玄一挥手,眼神决绝:
“动手!目标上风口!投!”
“嘿哟!”
工兵们利用简易的杠杆投石机,将那十几个铁罐子狠狠抛向了战场的上风口。
“哐当!”
铁罐落地,在岩石上摔得粉碎。
“呲——”
一股令人作呕的黄绿色浓雾,如同被释放的恶灵,瞬间从碎片中喷涌而出。
它比普通的沙尘暴更重,并没有被风吹散,而是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它像一条条无孔不入的毒蛇,钻进了沙砾的缝隙,钻进了那些正在冲锋的西凉骑兵的马蹄下。
“那是什么?毒烟?”
一名西凉百夫长看着脚下漫过来的绿气,不屑地冷笑:“我们服了‘狂暴丹’,百毒不侵!冲过去!杀光”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变成了一阵剧烈到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啊!!”
那不仅仅是咳嗽。他感觉自己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强酸。
他的喉咙瞬间被烧烂,肺部像是着了火一样剧痛。
紧接着,大口大口的血块夹杂着被腐蚀的内脏碎片,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紫色,眼球暴突,痛苦地从马上摔下来,在沙地上疯狂打滚,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直到把脖子抓得血肉模糊。
不仅是他。
成百上千的西凉骑兵,在这股绿色的死神面前,就像是被割倒的韭菜,成片成片地倒下。
什么狂暴丹,什么不死之身,在化学毒气面前统统失效。
狂暴丹能屏蔽痛觉,但屏蔽不了呼吸道的物理溃烂。
“这是什么妖毒?!为何灵气无法驱散?!”
远处沙丘上,正在施法的黄金祭司看到了这一幕,惊恐地大叫。
他试图挥动法杖,用狂风吹散这些绿烟。
但他惊恐地发现,这些烟雾仿佛有粘性一般,死死地吸附在地面上,甚至还在顺着他的风向,向着他的位置蔓延!
这是比魔法更像诅咒的力量。
“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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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站在车顶,看着那些还在机械进攻的岩石傀儡。毒气对这种没有呼吸系统的怪物无效。
“上白磷,给这些石头加加温。”
“呼——”
几十个陶罐被投石机抛出,在岩石傀儡的身上碎裂。
里面的液体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
“轰——!!!”
一团团惨白色的火焰,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火,这是几千度的高温化学燃烧。
“咔吧滋滋”
那些原本坚硬无比、刀枪不入的岩石傀儡,在白磷火的灼烧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它们关节处的沙子和岩石,在高温下迅速软化,熔融,变成了流淌的玻璃状液体。
原本灵活的岩石关节,瞬间被烧化,焊死。
“吼”
一只巨大的岩石傀儡试图抬起手臂,但它的肩膀关节已经熔化在了一起。
它僵硬地站在原地,变成了一座还在燃烧的、极其丑陋的玻璃雕像。
而那些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白磷火星的西凉残兵,更是遭遇了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那火拍不灭,在沙子里滚也灭不掉,用水浇反而炸得更凶。
它就那样静静地烧,一直烧穿皮肉,烧穿骨头,直到把整个人烧成灰烬。
这种“不灭之火”,彻底击碎了西凉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啊!这火灭不掉!!”
残存的西凉骑兵彻底崩溃了。他们扔下武器,哭爹喊娘地向沙漠深处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独眼太子赫连野在乱军中被一股毒气熏到了眼睛。
他仅存的那只独眼瞬间瞎了,惨叫着被亲卫拼死拖上马背,像条死狗一样逃离了战场。
风沙渐渐停了。
因为远处的黄金祭司,已经吓得连法杖都握不住了。
他看着底下那片绿色的毒雾地狱,看着那片惨白色的火海,看着那些被烧成琉璃的傀儡,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这超越了他对“战争”的理解。
这不是法术对轰,这是单方面的、不讲道理的屠杀。
“滋”
装甲列车的车头,叶玄拿着一个简易的铁皮扩音筒。
虽然列车还动不了,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位审判众生的神。
“流沙国。”
叶玄的声音穿过死寂的战场,冷冷地传到了祭司的耳朵里:
“这就是你们要的战争吗?”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这片沙漠变成寸草不生的死地,还要打吗?”
黄金祭司隔着面具,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
良久。
他缓缓放下了法杖,他不敢赌,那种绿色的毒烟如果飘到流沙国的绿洲,他的族人会死绝。
这种名为“科学”的力量,比任何黑魔法都要邪恶,都要霸道。
“撤”
祭司声音颤抖,挥手卷起一阵残风,带着剩下的傀儡,头也不回地逃入了沙漠深处。
战斗结束了。
叶玄放下扩音筒,摘下面具,深吸了一口虽然带着硫磺味,但终于不再令人窒息的空气。
“林破虏,穿上防化服,带人清扫战场,小心别沾到那些东西。”
“墨班,别发呆了,修车。”
叶玄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惊魂未定的工兵和玄甲卫。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刚才那种恐怖手段的畏惧,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叶玄笑了笑,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
“别怕。”
“那些是怪物,你们是人。”
“从今天起,只要咱们的烟囱还在冒烟,这片沙漠就是咱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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