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青阳宗禁地,天机阁顶层。
这里位于云海之上,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阁楼内没有窗户,四周墙壁上刻满了繁复的星图。
天机长老正盘膝悬浮在半空之中。
在他的周围,悬浮着七盏造型古朴的青铜命灯,分别代表着七国的气运走向。
此时,代表着“大周”的那盏命灯,火苗微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哼,垂死挣扎。”
天机长老双手结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力流光从他指尖射出,连接着那盏命灯,试图通过阵法远程操控京城和东海的局势。
“东海阵基已成,京城阵眼将破,叶玄小儿,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盘。”
就在他准备加大灵力输出,给予大周最后一击的时候。
异变突生。
没有任何征兆,那盏原本奄奄一息的大周命灯,突然爆发出了一团刺眼至极的强光!
那光芒不是柔和的灵光,而是一种充满了毁灭性,暴虐无比的白光——那是数千度高温的电弧光与硝化棉爆炸火光的映射!
“什么?!”
天机长老瞳孔猛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恐怖至极的“无序湍流”,顺着他和东海阵基之间的灵力链接,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倒灌了回来!
那是深水炸弹在海底爆炸产生的超高压冲击波,通过灵力共振,被放大数百倍后传导回了施法者身上。
“崩——!!!”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那盏青铜命灯直接炸成了碎片!
“噗——!”
天机长老感觉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胸口。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个破布袋一样被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刻满星图的墙壁上。
“咳咳咳咳咳!”
他狼狈地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吐着金色的本命精血。
原本仙风道骨的面容瞬间枯槁,满头白发更是枯黄如草。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本命法宝“星罗盘”碎了,百年的修为被硬生生震散了三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机长老捂着剧痛的胸口,惊恐地看着东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水脉瞬间断绝?阵法节点全部粉碎?这这是移山填海的伟力啊!”
在他的认知里,凡人的火药顶多炸个坑,怎么可能瞬间摧毁方圆十里的水下阵基?”
天机长老越想越怕。
这种超越他认知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快!传令下去!”
他挣扎着爬向门口,声音凄厉:“封锁山门!召回所有在外弟子!那个‘怪物’那个大周背后的‘怪物’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京城,城隍庙。
暴雨已停。
神坛之上,那尊诡异的无面神像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
而在碎石堆中,那只被赵无咎踩扁的“噬魂母虫”正在慢慢化为一滩黑水,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满地都是穿着绯红官袍的尸体。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大员们,此刻就像是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静静地躺在血泊中。
随着神像的粉碎,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重黑气,试图从地底冲天而起,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
“哗——”
庙顶那个被赵无咎轰破的大洞上方,第一缕金色的晨曦穿透云层,直直地照射了下来。
那温暖而浩大的阳光,照在那股阴冷的黑气上。
就像是积雪遇到了沸水。
“嗤嗤——”
黑气在阳光下迅速消融、瓦解,最后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笼罩在京城上空整整半个月的阴霾与压抑,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霉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泥土的清香。
赵无咎站在晨曦的光柱中。
他那身白色的囚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中的尚方宝剑上还滴着血。
他深吸了一口这冷冽却干净的空气,感觉肺腑里那种积压已久的沉重感终于散去。
“大人。”
一名玄甲卫百户走上前,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都清理干净了,一共二十三人,无一漏网。”
赵无咎接过手帕,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然后将宝剑归鞘。
“收队。”
他转身向庙外走去,脚步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
“去告诉王爷,京城干净了。”
东海,黑龙沟海域。
爆炸的余波终于平息。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海盗船的残骸,碎木板,以及被震碎了内脏的海盗尸体。
但真正让大周将士们疯狂的,不是敌人的尸体。
而是那满海面的银光。
“哗啦哗啦”
海浪拍打着那些特制的、原本被九鬼嘉隆用来构建水下阵法的防水银箱。
这些箱子因为密封性极好,且带有浮力装置,被深水炸弹的冲击波从海底硬生生“炸”了上来。
此刻,它们就像是一个个银色的浮标,随着波浪起伏,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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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仅仅是钱。
那是大周被截断的血管,是工人们的饭钱,是战士们的军饷,是这个国家活下去的希望。
“我的天爷啊”
林破虏站在“定远号”的甲板上,看着这壮观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顾不上什么大帅的形象,直接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大吼:
“快!都别愣着!”
“传令全军!停止追击残敌!一级战斗任务变更!”
“给老子捞钱!那是咱们的军饷!是一个铜板都不许漏!”
“吼——!!!”
船上的水手和士兵们爆发出比打了胜仗还要热烈的欢呼声。
无数的小艇被放下,无数的网兜被抛出。
“嘿哟!嘿哟!”
几名壮汉喊着号子,将第一个沉重的银箱吊上了甲板。
林破虏冲上去,抽出战刀,一刀劈开了箱锁。
“哗啦!”
满满一箱雪花花的银锭滚落出来,在甲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那银光在朝阳的照耀下,简直比世上任何宝石都要璀璨。
“发财了!大帅!咱们发财了!”
旁边的参谋官激动得热泪盈眶,捧着一锭银子又是亲又是咬。
林破虏看着那满地的银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有了这批银子,钱万里的窟窿能补上了,天工院的炉子能重开了,大周这口气,终于算是续上了。
“告诉钱胖子。”
林破虏大笑着看向京城的方向:“他的银子,老子给他连本带利炸回来了!”
京城,御书房。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悦耳。
叶玄依然坐在御案前,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面前,摆着两份刚刚送达的加急捷报。
一份来自赵无咎:【京城肃清,鬼魅全诛。】
一份来自林破虏:【东海大捷,获银百万。】
叶玄看着这两行字,并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
他只是感到一种极度的疲惫。
这一夜,他在赌。
赌大周的国运,赌墨班的技术,赌赵无咎的忠诚。
好在,他赌赢了。
“王爷。”
苏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走了进来,轻声道:“吃点吧,刚才钱万里传信来,说听到了东海的消息,市面上的盐价已经开始回落了。百姓们都去商行门口排队道歉呢。”
叶玄点了点头,接过那碗粥。
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夜的寒气。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用力推开了那扇紧闭了一夜的窗户。
清晨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御书房,照在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
天亮了。
“呼”
叶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那轮正在升起的红日。
“这一局,承让。”
他对着虚空,像是对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此刻正在吐血的对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随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吃饱了,就该干活了。”
叶玄转过身,看向墙上那张巨大的地图,目光越过东海,越过京城,死死地钉在了西域的那片空白处。
“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虽然吐了血,但还没死。”
“他们越是不想让我们去西边,我就偏要去看看。”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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