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李林把刘总工叫到指挥部。
“老刘,你们工地上有医生吗？”
刘总工愣了一下。
“有啊,医务室有两个医生。”
“怎么了李工,您哪里不舒服？”
李林摇头。
“我没事。”
“我想问,医务室有没有听诊器？”
刘总工更迷糊了。
“有啊,医生给人看病,肯定有听诊器。”
“但李工,您要听诊器干什么？”
李林没有直接回答。
“把医务室的听诊器都借来。”
“越多越好。”
“另外,再找几个耳朵好的工人。”
“明天一早,我要用。”
刘总工虽然满头雾水。
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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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三日。
清晨六点。
洞库深处。
李林面前,摆着五个听诊器。
还有五个年轻工人。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耳朵灵敏。
李林拿起一个听诊器。
走到昨天焊好的焊缝旁边。
“你们看好了。”
他把听诊器的听头,贴在焊缝上。
然后拿起一个小锤子。
在焊缝旁边,轻轻敲了一下。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
李林侧耳倾听。
过了几秒。
他移动听诊器的位置。
又敲了一下。
“当——”
还是清脆。3捌墈书旺 追醉薪璋結
他继续移动。
继续敲。
一直敲了十几下。
然后站起来。
“同志们,你们听到了吗？”
“每一次敲击,声音都是一样的。”
“很清脆,很均匀。”
“这说明焊缝内部没有气孔,没有夹渣。”
“如果有气孔或者夹渣,敲击的声音就会变得发闷。”
“或者有杂音。”
年轻工人们似懂非懂地点头。
李林继续说。
“现在,我教你们怎么判断。”
他走到另一块钢板旁边。
这块钢板上,有一条故意焊坏的焊缝。
是昨天张师傅专门焊的,用来做对比。
李林把听诊器贴在这条焊缝上。
用小锤子敲了一下。
“当——噗”
声音很奇怪。
先是清脆的一声,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闷住了。
李林抬起头。
“听到了吗？”
“这个声音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
“这说明焊缝内部有问题。”
年轻工人们的眼睛亮了。
“李工,我们听出来了！”
“确实不一样！”
李林点点头。
“好。”
“从今天开始,每一条焊缝焊完,你们都要用这个方法检查。”
“每隔十厘米,敲一次。”
“仔细听声音。”
“如果发现声音不对,立刻报告。”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年轻工人们齐声回答。
声音在洞库里回荡。
接下来，
洞库里的工作,进入了一个稳定的节奏。
每天早上,运输队把新的钢板运进洞库。
然后等十二个小时。
等钢板的温度和洞库里的温度完全一致。
然后开始焊接。
自动焊机沿着焊缝,匀速移动。
焊枪的火焰,在昏暗的洞库里闪烁。
焊缝一条一条地完成。
每完成一条,年轻工人们就拿着听诊器。
一点一点地敲击。
仔细听声音。
有一次,一个叫小王的工人,发现了问题。
“李工！这里的声音不对！”
李林立刻赶过去。
拿起听诊器。
贴在小王指的位置。
用小锤子敲了一下。
“当——噗”
果然。
声音发闷。
李林拿起放大镜。
仔细检查焊缝表面。
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声音不会骗人。
“切开。”
李林对着刘总工说。
刘总工立刻安排工人。
用气割枪,把那一段焊缝切开。
切开后。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焊缝内部,有一个小小的气孔。
直径只有两毫米。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孔。
在高压下,就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刘总工的脸色白了。
“李工,幸亏发现得早。”
“要是没发现,等储油罐装满油,这里肯定会漏。”
“到时候”
他不敢往下想。
李林拍了拍小王的肩膀。
“干得好。”
小王的脸涨得通红。
“李工,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林转身看着其他工人。
“同志们,你们看到了吗？”
“再小心,也可能出问题。”
“所以,检查必须仔细。”
“每一条焊缝,都要认真听。”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工人们的声音,更加坚定。
十一月二十七日。
第五十块钢板焊接完成。
储油罐的底部,已经初具规模。
巨大的圆形底盘,在洞库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
每一条焊缝,都笔直平整。
没有一丁点瑕疵。
刘总工站在底盘旁边,仰头看着。
眼睛里全是自豪。
“李工,咱们真的把它造出来了。”
“这么大的储油罐底盘,全国都找不出第二个。”
李林蹲在底盘边上,用手摸着焊缝。
冰凉。
坚硬。
每一条焊缝,都凝聚着工人们的汗水。
凝聚着无数个日夜的辛劳。
“老刘,底盘焊完了,接下来要焊侧壁。”
“侧壁的钢板是弧形的,焊接难度更大。”
刘总工点点头。
“李工,弧形钢板咱们也能焊。”
“有自动焊机,有听诊器检查,肯定没问题。”
李林站起来。
“不够。”
“弧形钢板焊接的时候,应力分布更复杂。”
“必须在焊接前,先做预热。”
“焊接后,还要做保温缓冷。”
“不然,焊缝肯定会开裂。”
刘总工的脸色严肃起来。
“李工,预热和保温,怎么做？”
李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身走向指挥部。
脑子里,已经开始调用系统里的资料。
弧形钢板的焊接工艺。
预热温度的计算。
保温时间的确定。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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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里。
李林坐在桌前。
拿起笔,开始计算。
弧形钢板的厚度,是三十五毫米。
比底盘的钢板厚五毫米。
焊接前,必须把钢板预热到一百度以上。
这样才能减少焊接时的温度梯度。
降低焊缝内部的应力。
但问题是,怎么预热？
工地上没有专门的预热设备。
也没有大功率的电加热器。
李林在纸上画着。
画了几种方案。
又一一否定。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火烤。
就像烤红薯一样。
在钢板下面,堆上木柴。
点燃。
用火焰慢慢加热钢板。
虽然土。
但管用。
李林站起来。
拿着图纸,走出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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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
洞库深处。
工人们在第一块弧形钢板下面,堆起了一堆木柴。
木柴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都是干透了的松木。
燃烧的时候,火焰很旺。
李林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温度计。
“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