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象抽水马桶的水，看起来多，实际冲一下还不够用。
顾川几乎是看着黑板上的100天，一天一天减少，最后只剩下来五十来天。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街上的开始穿什么的都有，羽绒服和短袖同台竞技，在金陵也并不少见。
高三学子们始终在高压环境下读书，始终会有弦绷断的时候，这个时候老师们就会很善解人意的让学生们写几份燕京或者明珠市的试卷，放松一下，找找信心。
“特么的。”李晋两眼呆滞的和顾川走出食堂，“我感觉我这几个月把这辈子的试卷都写完了。”
“是啊。”顾川身体条件出众，也架不住这种摧残，头发有点乱蓬蓬的，“要不说高中是人生知识最丰富的时候呢。”
“我都不知道那些天天说怀念高中的人在怀念个啥。”李晋拍了拍顾川，“行了，我要去找我家依依补充点能量了，你也去找你家许学妹吧。”
他最近成绩突飞猛进，虽然班级排名看不出来，但是一模市排名骗不了人。
“唉，你等等。”顾川一把拉住他。
“怎么？”李晋看了眼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午休，你别浪费我时间啊。”
“我是想问你，你家里真让你上明珠的大学？”顾川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应该知道放弃警官学院代表什么吧？”
“我家里随我，”李晋见他表情认真，知道顾川是为自己着想，“其实我老爹不答应，但是我老妈说了算，所以没什么事情。”
“你不觉得，你太意气用事了？”顾川说道。
直到现在，他还对因为自己的原因改变李晋的人生轨迹耿耿于怀。
“如果你以后和柳依依分手了呢，高中时候的感情，你真觉得能走到最后吗？”
“恩？”李晋放下了倒三角的双手，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玩玩许学妹的吧？”
那能一样吗？顾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是重生的，你难道也是？
“我跟你不一样。”他只能含糊其辞。
“拉倒吧。”李晋说道，“柳依依家是做生意的，我家也是，不管做什么，以后都能有个保底。”
“你呢？”
“我？”顾川莫明其妙，“我怎么了？”
“我可听我家依依说了，许倩媛很担心你要去燕京上清北，”李晋说道，“你自己想好吧。”
“你真去了，人家先是跟你异地一年才能上大学，要是再上不了燕京的大学，你们肯定拜拜。”
“嚯。”顾川半是惊讶李晋狗嘴里还能吐出点象牙，半是吃惊小憨憨居然没跟自己提过这事。
其实想想也明白，小憨憨大概是不希望这个事影响自己的判断。
都说恋爱里的女人无理取闹，现在看来小憨憨真是例外。
“我自己会跟许倩媛讲。”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你忙你的去吧。”
“学长，今天有点晚哦。”许倩媛一见到顾川，眼睛就笑成了月牙。
“恩，有点事耽搁了。”顾川快步走了过去，左看看右看看，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干嘛啦。”许倩媛脸色一红，“平时不都是坐下来再牵手的吗。”
“没，”顾川歪着头看着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什么？”许倩媛有点疑惑。
“你不是担心我去燕京吗？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川含笑问道。
“啊我，”许倩媛猛地瞪大眼睛，垂下了头，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是我跟她们说的”她小声解释，“是阿婧”
她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顾川听的津津有味。
“所以你是怕影响我判断？”他轻声晃了晃许倩媛的双手，“是觉得自己可能去不了燕京？”
“没有。”许倩媛的声音很小，很不确定。
“好啦。”顾川看得心里一暖，拉着她坐了下来。
“我才不去燕京。”
“？”许倩媛猛地抬头，握着的手紧了紧，有些勉强的笑道，“学长，你不要意气用事，能去清北还是要去的”
但顾川是真的不想去清北。
燕京之地，天子脚下，很多事做起来不免束手束脚，还要防着碰着哪个二代三代，到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苟住发育才是长久之道，要不是因为金陵离家太近，隔三岔五可能被父母找上门，他都想在金陵读大学算了。
哪怕真的要去，也是等13年后。
但这话没法跟许倩媛说，他只能柔声道，“我一个南方人，去北方不习惯，你不是要去上财吗，我大概率也要去明珠的。”
“而且我这分数，说进清北，着实有点困难，万一选个调剂，给我调到考古系去了，我找谁啊。”
“放心，真不是因为你。”
他虽然喜欢小憨憨，也愿意护着她，但绝不希望给对方造成压力，觉得因为她自己牺牲很多。
什么以后吵架的时候说，“要不是你我就怎么样怎么样”这种事太low了，他做不出来。
“真哒？”许倩媛仰起头，看着他。
“当然，我有骗过你吗？”顾川点点头，“但是你还是要好好学习。”
他伸出手，“来，给我检查一下你的作业。”
许倩媛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又堆起笑容，“学长~上课肯定累了吧？我给你捶捶？”
你给我吹吹倒是差不多。顾川半眯眼睛，看着她红润的双唇。
自己两辈子还没吃过嘴子。
想什么呢。他自嘲摇了摇头，自从重生以来，自己的心性好象真的更少年了一点。
“阿媛，你真的要好好念书。”他的语气轻柔，“我听说上财和复旦很近，我想去复旦的，到时候你带我逛逛上财，怎么样？”
不管复旦这个学校后期遭受如何的舆论，你问任何一个高三学生，都不可能不渴望能拿到它的录取通知书，顾川也不例外。
至于为什么不去上交。
他上辈子宣讲的时候就想说，真的太大太大了。
脚痛之名，名副其实。
“我嗯。”许倩媛给他捶肩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学长，我们一言为定。”
“好哦。”顾川笑了笑，“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或者是一根铁棒。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