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有一件在当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影响极其深远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明珠市，来了一位新的领导。
顾川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凯和陆芸说着初十走，结果还是留到了十五过后，给他开完了家长会才心满意足的去上班，这也导致顾川只能跟宋志强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才去见他。
他这次去，一是为了收帐，二是为了收心。
vps后台显示，由于春节加成，2月的收入最后定格在了4661块。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他感叹了一句，裹了裹身上的风衣，走进了熟悉的卖场。
由于春节已经过去，大卖场又变成了往日的模样，空气里满是塑料和金属味道。
宋志强由于提前被打过招呼，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依然强撑着精神，看到他到来，立刻站了起来。
“顾哥。”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整个人也有些摇晃。
顾川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斯真的很爱钱了。
他没有着急把更新的内容以及做好的自动发卡程序给对方，而是小声问道，“我钱呢。”
“在这儿。”宋志强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用身子挡着，递给了顾川，“算上vps的费用，这里是4000。”
很好，还知道抹零头了。
顾川没有说话，接过钱略微捏了捏，感觉大差不差就卷起来放进了口袋。
虽然这个钱大约是金陵当下平均工资的两倍，但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大差不差就可以了。
只要宋志强不蠢到家，都不会贪这三瓜两枣。
“很不错。”顾川这才正眼瞧他，眼里带了些笑意，“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宋志强双眼一直紧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笑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你昨晚说的更新，还有发货工具”
“唉，”顾川抬了抬手，“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问宋老板。”
“呃，你说。”
顾川笑了笑，“我记得当时跟宋老板谈的，八个点，是宋老板帮我卖qb和处理订单的抽水，没错吧。”
宋志强心中一紧，他把这茬忘记了。
如果对方能自己解决发号的问题，自己只是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卖qb的角色，8个点的抽水确实说不过去。
毕竟在淘宝开个人店，连营业执照都不用。
“那顾哥你的意思？”他心中迅速盘算，确定好了自己的底价。
“别紧张撒。”顾川见他如临大敌，倒是先笑了出来，“谈好的价格，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毁约。”
那你刚刚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寻开心吗？宋志强心里想着，脸上却堆起了笑容，“是是是，顾哥真够意思。”
顾川知道这是在道德绑架，但是他没有道德，也不吃绑架。
“东西我确实写好了，但是在这之前，我有话想要问老宋你。”
“你想要一辈子碰这种灰产？”
宋志强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想到顾川会问这个，“不然呢?”
顾川呵呵笑了起来。
“老宋，你眼光太窄了，”他自顾自地走进柜台，在宋志强那台纯净计算机上操作了起来，“你看。”
宋志强对于这种自来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凑近了查看屏幕。
正是顾川的vps主账号，上面有一行小字，【用户数量：513962】
就这么几秒钟，数字就又往上涨了几个。
“有这么多？”宋志强惊了个呆，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又很好的压了下去，问道，“这跟你问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顾川权当没看见对方的眼神变化，问道，“你知道校内网和占座网吗？”
“自然知道。”宋志强点头，“可惜这俩要实名注册，听说在上面很容易网恋。”
“谁问你这个了。”顾川摇摇头，“校内现在正在和占座网打一场战争。”
“？”宋志强一下没有转换过来。
顾川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据我所知，占座网去年拿了一笔红衫的投资，五百万美金，陈一舟更夸张，去年收购校内之后，从美国私募基金融资了四千多万。”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抢的是什么呢？”顾川转过身，看着宋志强。
宋志强下意识想要回答，我怎么知道，关我屁事，但看着顾川的眼神，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可能还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顾川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思考。
他想过很多方案，最后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画饼好象有点难，对于宋志强这种人来说，只有用最实际的钱才能把人栓住，至于培养感情，都是后话。
所幸，宋志强并未让他久等。
“是人？”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嚯，没想到你真的能答上来。”顾川点头，“看来你也是个网络冲浪高手。”
“你说的没错，这两个网站都是面向高校的，现在都在抢夺客源。”
“你说，以我们的发展速度，加之非主流群体和高校学生的重合度，他们会不会感兴趣?”
“你是说”宋志强一时喉咙有点发干，“我们也能融资到几百万美刀？”
这时金陵的房价平均只有三四千一平，宋志强常年捣鼓灰产，对美元的汇率也大概有所了解。
顾川却是给他泼了盆冷水，“你想多了，哪怕我们能做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用户量，也融不到这么多钱。”
“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独立完成一个商业社区，来容纳这么多用户。”
“而且会被抄袭的。”
“那”宋志强心里有点失望，不过细想这才符合实际。
他灵机一动，“我懂了。”
“哦？”顾川挑了挑眉，“说说看。”
“你想把它卖掉，对不对。”宋志强眼光灼灼，“我在网上看过，校内网就是卖掉的，之前不是这个老板。”
“你是想要卖给占座网，帮他打败校内，是不是？”
“你傻了吧，老宋。”顾川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我都告诉你了，校内手上有四千多万，你卖占座能卖多少钱？有啥意义？”
“啊，这”宋志强疑惑道，“这不是雪中送炭，更容易让人记住吗？”
“呵呵呵”顾川摇摇头，“不要用小商人的思维逻辑来思考这些人，他们不会记得你的。”
如果真的会记得，王兴也不会在10月再开一家海内网和校内再较劲了。顾川默默想着，嘴上说道，“谁有钱卖给谁。”
“那我们等什么？”宋志强兴奋道，“卖啊！”
“急什么。”顾川斜了他一眼，“陈一舟在燕京，你认识他还是我认识啊?”
“那”
“不要急，等九月，这场厮杀进入后半场才更有意思，到那个时候我们的用户量也更大，这样才能卖出个更好的价钱。”顾川说道。
宋志强沉默了一下，“道理我听懂了，但我不明白。”
“顾哥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挑上我？”
顾川笑了。
他站起身子，微微低头看着宋志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没穿校服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川，是金陵中学的高三学生。”
“你，高三？”宋志强这次真被吓到了，“你没骗我？”
在他眼里，顾川虽然长得年轻，但说话和眼神却很老成，不象是学生，他一直把对方当成大学或者刚出社会的人来看。
“我骗你做什么？”顾川淡淡说道，“不瞒你说，我暂时没有人可用，选你确实有点无奈之举的意思，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不会亏待人。”
“你可以拒绝，我们继续现在的合作，我大不了继续找人。”
“你也可以答应，但麻烦你对现在的事情更加之心，等我卖掉这个玩意儿，会开公司，到时候你现在一个月收入多少？”
“呃三四千。”宋志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顾川点点头，“我会给你开两万一个月。”
“这”宋志强被说的心潮澎湃，但理智告诉他，这都是对方的一面之词。
“没事，没事。”顾川十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慢慢想，不着急。”
“你要是有心，就帮我先看看网上，我猜那些正规厂商应该也要坐不住了。”顾川微笑着把口袋里的u盘递给他。
“记住，等”顾川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宋志强越听心里越震惊，“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顾川耸了耸肩膀，“相信我，只要你不要自己作死，对方就不会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