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瞅着进来的三个人和五驮的货物,不紧不慢地说:“都是什么货,这么晚还跑这一趟。”
他扫了眼章宗义和旁边两个生脸,还是不放心的盘问道:“这回老王他们咋没来?世仁这几日忙啥呢?”
章宗义上前一步,行了个拱手礼,动作挺自然:
“回刘老爷,二当家好着呢,特意叫我们给您带个好。老王他们上回出了点事,现在外头风声紧,就换我们几个生脸来,省得招眼。”
他话说得客气,眼睛可没闲着,一直偷瞄四周护院站哪儿。
刘员外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盯着骡背上的货:“这回都带了啥好货?听说有硬货?”边说边走近骡马。
章宗义一边慢悠悠解绳子,一边朝两个队友使了个眼色。
那两队员心里明白,看似随意地挪了几步,一左一右把刘员外夹在了中间。
“都是顶好的东西,有苏杭的绸子、名贵药材,还有些……稀奇玩意儿。”
章宗义说着说着突然嗓门一提,手下一使劲——“尤其是这件!”
话音没落,他突然从货物底下里抽出一把驳壳枪,“咔嗒”一声扳起了击槌,直接对准那些护院。
几乎同时,两个队员也猛地掀翻货筐,掏出藏着的手枪。
就听见“啪啪”枪响不断,拿着火铳的护院就被撂倒七八个,剩下的乱了套,直接开始了逃跑比赛。
刘员外脸唰一下白了,胖身子直往后退:“你、你们是啥人?!”
退了两步又喊道:“别开枪!有什么事好商量!”
声音都打颤了,脑门全是汗。
“替天行道的人!”章宗义冷笑一声,语气冷得像冰。
这时候,墙外突然喊杀声震天,枪声噼里啪啦响起来——是贺金升带的其他队员按计划发动强攻了。
墙头上顿时乱成一片,惊叫声、骂声、脚步声混在一块儿。
“贼娃子摸上来咧!撂石头!放铳!”护院的头目雷震天在寨墙上吼得像打雷,可根本压不住外边越来越近的枪声。
零星的土铳响了几声,冒了点烟,但那玩意儿装填慢,根本形不成持续的火力。
贺金升冲在最前头,一手举着钢盾护着上半身,一手挥着手枪,指挥弟兄们赶紧架木梯。
梯子顶上的铁钩子“哐当”一声扣死了墙头。
“快点,上!钢盾顶在头顶,护好身子!”贺金升大喊。
八个队员像猴子似的嗖嗖爬上去,人手一面钢圆盾顶在头上。
墙头上的护院慌慌张张放了几铳,还没等重新装药上弹,寨墙底下打来的子弹,直接打倒了几个火铳手。
一抬头的工夫,爬着木梯的队员们就已经翻上来了。
“扔掉武器的不杀!蹲下!”贺金升一边开枪一边喊。
有些护院一看这是一伙强人,老爷都被抓了,自己还卖什么命,直接扔了火铳刀矛,抱头蹲下。
可还有几个硬茬子,在雷震天督促下挥着大刀火铳冲了上来,墙头上顿时刀光闪闪,打得不可开交。
在已经上来的几把驳壳枪的点射下,直接毙命。
院子里,章宗义也控制住了场面。
刘员外脸如死灰,被两人用枪和刀逼着,瘫坐在地上。
剩下的护院一看老爷都被抓了,墙头也破了,纷纷扔了武器投降。
可就在这时,出岔子了。
护院教头雷震天突然从黑影里窜出来,手里一根沉甸甸的铁棍带着风声,直朝章宗义后背抡去!
这人功夫厉害,步子又快,一看老爷和贼娃子在一起,他不能开枪,就直接拿棍,就想拿下章宗义这个领头的。
章宗义听见身后风声,心里一紧,急忙向前扑躲。
铁棍擦着他衣服边砸在地上,“咚”一声。
雷震天吼了一声,不等章宗义站稳,抡起棍子又扫过来。
章宗义抬手就是两枪,“砰砰”的两声。
雷震天身子一僵——子弹打中他胸口,铁棍“哐当”掉地,他晃了两下,重重倒了下去。
另一边,贺金升已经完全拿下墙头。
他留了些人在寨墙上警戒,自己带人押着俘虏走下寨墙的台阶。
几个队员合力抬起大门闩,“嘎吱”一声把围子大门打开了。
早就等在外面的其他队员一窝蜂冲了进来。
“快!把所有护院都看押起来,搜整个围子,别漏一处!”贺金升挥着刀下令,声音在院里回荡。
队员们如狼似虎,分头行动,没一会儿就把零星的抵抗全打垮了,把所有女人、男丁都捆起来集中看管。
院子里点满了火把,章宗义赶紧让人清点伤亡。
幸好计划周密、动手利索,弟兄们只有几个轻伤,没人伤亡,真是走运。
“把刘员外带过来。”章宗义拉了把椅子坐下,吩咐道。
被捆成粽子的刘员外带到章宗义面前,脸惨白,浑身哆嗦,早没了之前的神气。
“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为啥跟我过不去?”
“老虎洞的,我是吴大当家的。”章宗义冷冰冰回了一句,随口编了个山头名。
刘员外一愣,满脸不相信:“老虎洞?我……我跟大当家向来没啥过节啊!我从没得罪过……”
“那你跟鹰嘴坡的卜世仁呢?也没关系?”章宗义打断他,厉声问。
刘员外立马噎住了,眼神躲闪,猜测可能是敌对的土匪窝子找上门来了。
冷汗像下雨似的从额头淌下来,嘴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时,二虎快步走过来,脸上又是兴奋又是严肃:“找到库房了。”
仓库大门一打开,火把光照进去,所有围上来的弟兄都惊得吸了口凉气。
偌大的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
一捆捆的棉布绸缎、打好的棉花包、一筐筐景德镇细瓷、成捆的皮货、整麻袋的药材分门别类堆着,粮食更是堆成了几座粮食山。
“好家伙……”二虎举着火把,眼睛瞪得老大,喃喃说道。
我滴个乖乖……这得打劫多少商队,收多少年租子啊……
章宗义慢悠悠晃到刘员外跟前,手里的匕首往对方喉结上一顶:
“钱藏哪儿了?老实交代能留你条命。”
刀刃寒光一闪,已经戳进去半点,血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
刘员外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从牙缝里挤话:
“卧、卧室地窖……银货都在底下……”
章宗义鼻子里哼了一声,刀尖轻轻一拧,刘员外疼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磕磕巴巴地补了一句:
“真、真的!钥匙就在我床底下暗格的铜匣子里……”
章宗义匕首一收,刘员外的额头咚地磕在地上,浑身发抖,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