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队员休息了,章宗义可不能休息。
他找来了去刘家庄和王家村打探消息的队员,问他们探得怎么样。
去王家村的队员说:
“在周边打听了,高利贷和逼债的事是真的,但王老六对刘员外的事也不清楚,平日里都是刘员外的管家出面,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去刘家庄的队员带回来的消息就比较重要:
“刘员外家是个土围子,建在村子外面的半山坡上,四角都有碉楼,养了二十几个护院,还配了几杆火铳,守得挺严实,当地人都叫它‘磐石围’。”
“刘员外手头有钱,趁了好多地,是那一片的大地主。在周边一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他那管家也是个坏种,催租放账、打人抓人都是他领头,在周边也祸害了好多屋里人(家庭妇女)。”
“两人平日里出门都有护院随身跟着,听说跟山里的土匪有勾结,村里人平日里避得远远的。”
章宗义又问了他们出门打探的具体经过,没什么新的消息,就让这些队员回去休息了。
晚上,章宗义躺在土炕上,心里盘算着:
看来明天还要打一场硬仗,这蒙知县可真抬举我,出了这么个难题。
鹰嘴坡二当家卜世仁的旗号倒是可以用,看能不能骗开刘员外土围子的门,实在不行就只能硬攻了。
想完这些,他就钻进帐篷空间,清点今天收获的东西。
一箱子首饰放一边,回头找机会处理了。
瓷瓶瓷罐看着挺旧,估计是老物件,先留着,以后再说。
清点了银元、银两和金条、金饼子,加起来大概值六万多银元。
看来这曹老二下手是狠,这得抢多少商队,才能攒这么多钱财。
出了帐篷空间,又琢磨了一会儿攻打的事,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的黄昏,快落山的太阳,变得红彤彤的,把最后一抹光洒在山坡的山林上,远近的荒野都染成了金红色。
章宗义站在山坡的林子里,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那座高大的土围子,眉头紧锁。
这座当地人称为“磐石围”的土围子,土围墙有三丈高,四角还竖着两层的碉楼,厚实的榆木大门还包了铁,防卫得非常严实。
这确实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义哥,发现一个情况。”
贺金升也拿着个望远镜,从林子那边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说:
“刚才看见有十来个人拥着一个人回土围子了,那人穿着挺富态,估计是那刘员外。”
章宗义微微点头,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座像城堡一样的建筑。
天马上黑了,这些坏种也回窝了。
他下意识地摸着枪把,沉默着没说话;
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些正在做准备的队员们。
这二十多个队员,都是他一大早出发时特意挑出来的。
里面有枪法出众的;
有上次打烟房子时爬过寨墙的;
还有几个力气大的,专门负责扛梯子。
他们这会儿,有人在安静地擦刀,有人在给快枪压子弹,还有人坐在地上休息。
“二虎呢?”
“在后头组装梯子呢。他说这回师父特意加固了梯子,顶上还加了铁钩子。”贺金升答道。
章宗义满意地点点头。
天慢慢黑下来,四周虫子开始叫了,远处磐石围的土墙上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章宗义对着集中在一起的队员,开始做攻打的具体安排。
“点到名字的十个人,跟着我假扮成送货的土匪,”章宗义说道。
声音不高但非常严肃,带着威严,让人感到压力。
“金升带着剩下的人在后头接应。记住,听我的枪响为号,或者有一炷香的工夫,里面没动静,就立刻强攻,不能犹豫。”
贺金升和队员们默默点头,各自又检查一遍手上的家伙。
手枪和步枪的子弹都压好了,后背的大刀都别好了;
精钢圆盾穿在手臂上,左手紧握手把,在刚升起的月亮下闪着冷光。
空气里透着紧张劲儿,有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人深呼吸,把手里的家伙攥得更紧了。
队员们强攻土寨子的经验并不多,紧张是难免的。
章宗义特意走到那五头骡子跟前,仔细检查牲口背上驮的货,这些货,面上是些布匹和药材,但下面可藏着兵器。
他亲手摸了摸骡子驮背下面的手枪和大刀,确认绑得结实、拿起来方便。
这是他们精心设计的伪装,既要让刘员外相信他们是来送货的,又要保证动手时有家伙用。
“义哥,时候差不多了。”贺金升走上前,低声提醒。
章宗义深吸了一口凉丝丝的夜气,拉紧打头骡马的缰绳:“出发!”
夜色里的磐石围像个沉默的怪兽,高大的土墙在月光下投出大片的黑影。
墙头上一闪一闪的灯火,像怪兽的眼睛,偶尔能听见护院模糊的说话声和咳嗽声。
章宗义在前面领队,赶着骡马,不紧不慢地朝土围子的大门走去。
骡马的蹄声在夜里格外响,在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背上的驮子也随着骡马的步伐左右晃悠,发出有规律的吱呀声。
他扫视着墙头,暗暗记下灯火的位置。
“什么人?”墙头突然传来一声喝问,几个黑影立刻出现在寨墙垛口的后面,举着的火把照亮了他们手里的火铳。
“山里的!给刘老爷送点货!”章宗义高声回答,举起马灯照着自己的脸,故意带点江湖人的粗嗓门。
“上面的弟兄,劳烦通报一声!”
墙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人喊:“怎么偏挑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来?天都全黑了!”
“路上不顺,碰上一队官兵盘查,耽误了时辰。”章宗义不慌不忙,对答如流,
“这批货要紧,卜当家的特意嘱咐要亲手交给刘老爷,不敢耽误啊。”
“等着!已经去通报了!”墙上的声音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等的时候总觉得时间特别长,让人不自觉地烦躁。
章宗义能感觉到身后队员们的紧张——大家的呼吸声明显的急促了。
他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墙头,看到护院手里拿的都是老式火铳,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火铳打得慢,装弹费劲,近身打起来远不如自己的快枪好使。
终于,土围子大门上的一扇小窗“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你们说是卜二当家的人,拿什么证明?”
章宗义不慌不忙地掏出昨天从卜世仁脖子上扯下来的玉佩,凑到窗前:
“这是二当家给的信物,刘老爷应该认得。”
小窗里伸出一只手接过玉佩,又“啪”地关上了,又是一阵难熬的寂静。
连虫子好像都不叫了,只剩下风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沉重的围门终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慢慢打开一条刚够骡马通过的缝。
“进来吧,不过只能进来三个人,骡子都牵进来。规矩你们懂的!”
章宗义心里一喜,这个结果自己也能接受。
他挑了两个最得力的队员,又朝其他几个队员点了点头,“你们在外面等着,注意点动静。”
就牵着五匹骡子,迈步走进了那黑黢黢的大门。
一进院子,章宗义飞快地扫了眼四周。
院子里灯火通明,十来个拿着火铳的护院两三成群地站着,但都松松垮垮的,交头接耳,显然没起什么疑心。
院墙角落堆着些杂物,几处能隐蔽的位置,他都暗暗记下,以防突发情况时作为掩护或突围路线。
正厅门口,一个矮胖的身影站在那儿,正是刘员外。
他穿着绸缎长衫,两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笑,眼神里却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正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