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甫落,只见王玉儿身形如风,飘然越过围墙落入观中,碧瑶紧随其后,宛若轻云。
众人慌忙上前施礼,但见王玉儿一脸冷峻之色莫不心中一颤,然而王玉儿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理会青松等人,径直走向张青城,森然道:“星月那贱人藏在何处?”
张青城心中虽然畏惧,但有玲心等众多人在场,自也有些底气,当下说道:“师命难违,还请王师叔祖见谅!”
王玉儿咬牙道:“你找死!”
玲心急忙挡在张青城身前,说道:“王师叔,你们三位前辈均已超凡入圣,不理尘事多年,现在又……”
一语未完,王玉儿早拂出一袖,一道劲风直将玲心迫退丈远。玲心胸膛如遭重击,气血翻涌,一缕血丝自嘴角溢出,然而她并不退却,忍痛奔到张青城身前,躬身道:“王师叔,往事随风,恳请您不要打搅我师父和朝阳师叔。”
秦湘云、游恩容见师父受伤心中又急又痛,但她们身为徒孙辈弟子,自不敢对王玉儿不敬,当下一左一右站到玲心身侧,齐声拜道:“请王师叔祖息怒!”
王玉儿喝道:“你们都想找死吗?”
玄罡忙道:“王师叔,我师父连我们都未让知晓,可见他老人家是真的已经放下尘事,超然物外了。王师叔修为通玄入微,不在我师父和星月师叔之下,现在又何必执着那些前尘俗事?”说话间,缓步走到玲心身前。
玄云、玄灵二道跟着站到玄罡身侧,俞秋玦、莫谷声、姚英良三弟子紧随师父之后。青云、青松二道见状,当下也率门下弟子声援,与玲心、玄罡等人站到一起。
王玉儿瞧了众人阵势不怒反笑,轻篾地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本宫吗?”
青松忙道:“王师叔,您与星月师叔性子向来不和,见面必生龃龉,甚至会酿成全真教、王屋派和齐云派阋墙反目、分崩离析之祸。为了我们全真一脉的兴衰存亡,晚辈们不得不如此!”
青云等二代高人纷纷附和,态度坚定而不失恭谨,玄罡随后又跪拜于地,涕泪道:“王师叔,请您以大局为重!”
其馀人随即一同跪下,齐声道:“请您以大局为重!”
碧瑶见状,慌忙跪在王玉儿身后,但她却不敢说什么,然而劝谏之意尽在不言中。
因是众怒难犯,此情此景王玉儿倒未大发雷霆,哈哈冷笑道:“你们倒还齐心!但这又如何?本宫现在就将自己逐出王屋派,从此刻起本宫就不再是王屋派的人,而是……”
碧瑶闻言惊诧已极,不禁失声叫道:“师祖,您……”
王玉儿随即喝住碧瑶,继而续道:“本宫现在以一个外人身份问你们,你们胆敢推三阻四,那便休怪本宫下手不容情!”
众人面面相觑,大感无可奈何,王玉儿继而向青松说道:“全真一脉二代弟子中,武功造诣当以你为最,那便由你做个代表,你若能接住本宫十招,那本宫便如你们所愿即刻天月宫等死,绝不再踏出宫门一步!”
青松忙道:“师侄岂敢对王师叔不敬?况且王师叔功参造化,师侄这点微末道行,只恐连一招也难以招架……”
王玉儿怒道:“你们既想阻拦本宫,又不想撕破脸面,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你们须知本宫的性子,本宫今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么你们一哄而上杀了本宫,要么就乖乖说出本宫朝阳师兄所在,否则休怪本宫辣手无情!”
众人闻言甚是畏惧,两相为难,一时间谁也不敢作声。便在这时,只听观外有男子吟道:“比翼依漪月自邻,孤灯照影枉晨昏。天机已系三生契,何苦寒潭强觅春?”
玄罡等全真教中人一听这人话音又惊又喜,激动难言。王玉儿喜不自胜,身子一颤,失声叫道:“朝阳师兄,真的是你吗?”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飘然越过东面围墙落入观中含笑而立,当真如玉树临风,仙影化尘,正是全真教前辈掌教真人朝阳。王玉儿身子一震,呆愣当场,其馀众人纷纷上前跪迎,躬敬至极。
朝阳难掩激动之色,安抚众人一番后便径直走向王玉儿,只见她热泪盈眶,已然喜极而泣,不由得长长感叹了一声。
王玉儿泪珠滚落,悲声道:“朝阳师兄,你……你骗得我好苦!”
朝阳叹道:“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因是这一声久违的“玉儿”,王玉儿心中一荡,随即扑入朝阳怀中轻轻啜泣起来,好似个满怀委屈的少女一般。
朝阳脸色一红,说道:“你看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小辈们都瞧着呢,你也不怕他们笑话?”
王玉儿娇嗔道:“他们胆敢取笑于我!”
全真教、华山派、齐云派众人早已转头回避,对此他们倒是见怪不怪,委实不敢置喙。
与此同时,南面相邻的一座山峰之上正有六个人居高临下窥视着这座道观,他们竟是换了便装的锦衣卫。为首二人乃是施广涛和云松扬,另外四人则是戚敏、歆溪、江近月和唐春雷。
经云南麓川之战后,王振假以英宗之名大加擢升云松扬等有功之人,云松扬此时已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戚敏、歆溪、江近月、唐春雷、简高峰、罗谨行、崔大郎、范敬如、桑彪等人也被提拔为锦衣卫百户官,受云松扬节制,一时风光无限。然而这只是王振笼络江湖武人的一种手段而已,除了郭安、施广涛等心腹之人外,云松扬这些武举出身的江湖人士其实都是有名无实,并无多大的实权。
王振所谋者大,他不但掌控朝廷辖制百官,而且也一直在秘密监控江湖中的局势,尤其是佛道两教及正道侠士的举动。虽然他并不直接干预正邪两派之间的斗争,但若是发现有人敢反他,他必将立即予以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