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创科集团大厦二十七层的灯光仍然亮着。
苏念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城市。远处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但街道上已经鲜有车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念姐，修复完成了。”
张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苏念转过身，看到他和王磊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睛里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芒。
“所有问题都修复了，我们还对整个代码库做了二次加固。”王磊将笔记本电脑转向苏念，“这是修复后的测试报告，运行效果比之前还要稳定。”
苏念接过电脑，快速浏览着报告上的数据。，修复后的算法性能提升了8，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辛苦了。”她由衷地说，“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可以晚点来。”
“没事，我们撑得住。”张辰揉着太阳穴，“倒是念姐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眼吧？”
“我没事。”苏念放下咖啡杯，“代码备份到安全服务器了吗？”
“已经备份好了，按你的要求，权限只设置了我们三个人。”王磊推了推眼镜，“另外，我们给备份文件加了动态加密，每隔六小时自动更换密钥，就算有人拿到文件，没有实时密钥也无法解密。”
这个措施让苏念很满意：“做得很好。现在去休息，这是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走后，苏念却没有立刻休息。她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陈锋给的那个u盘里的信息。
虽然陆时衍已经检查过，但她还是想自己再仔细看看。邮件记录很多，时间跨度长达两年，内容涉及多个项目。苏念边看边做笔记，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和线索。
凌晨三点半，她终于发现了一些异常。
在所有与“夜莺”相关的邮件中，有一个共同点——对方总是在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四晚上十点左右发邮件，而且邮件内容都经过加密。更重要的是，这些加密邮件的收件人不止李晓晴一个，还有一个匿名邮箱地址。
苏念尝试用常规方法解密，但都失败了。这些邮件的加密级别很高，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业邮件。
她沉思片刻，拿起手机，给陈锋发了条加密短信：“‘夜莺’邮件的加密方式是什么？”
几分钟后，陈锋回复了：“三年前技术部开发的一套内部加密系统，代号‘黑匣子’。只有少数几个核心人员知道算法。”
“你有解密方法吗？”
“有，但需要时间。”陈锋回复，“给我二十四小时。”
“好。”
结束对话后，苏念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层级也越来越高。
她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商场如战场，最危险的不是明面上的对手，而是那些躲在暗处、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你一刀的人。”
当时她还觉得父亲危言耸听，现在却深有体会。
凌晨四点，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时衍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
“我就知道你还在。”他走进来，将保温袋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点吃的。”
苏念有些意外：“陆总，你怎么……”
“睡不着，来公司看看。”陆时衍打开保温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和小菜，“吃点东西，然后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我不饿。”苏念说，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陆时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粥碗推到她面前。
苏念只好拿起勺子。粥熬得很绵软，小菜也很爽口，确实是她喜欢的口味。她边吃边问：“陆总，你对董事会那几位技术背景的董事了解多少？”
陆时衍在她对面坐下：“你想知道什么？”
“他们每个人的背景、性格、在公司的影响力，以及……”苏念顿了顿，“他们有没有可能参与类似的事情。”
陆时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七位董事中，三位技术背景的分别是周文远、李建国、王明辉。李建国和王明辉是公司元老，跟随我父亲创业的那批人，对公司有很深的感情。虽然有时候观念保守，但人品没有问题。”
“那周文远呢？”
“周文远……”陆时衍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是去年才加入董事会的，父亲是创科集团最早的投资人之一，背景很深。这个人很聪明，但也很有野心。他进董事会后，一直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尤其是技术领域。”
“他有能力接触到核心数据吗？”
“理论上可以。”陆时衍说，“作为董事，他有权查看公司的所有数据和报表。但实际上，为了防止信息泄露，我们对董事的权限做了限制。不过……”
“不过什么？”
“周文远在技术部有几个熟人。”陆时衍的语气变得凝重，“他刚进董事会时，曾经提议要全面了解公司的技术架构，当时我让技术部安排了几次讲解。如果他利用那些机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苏念已经明白了。
“如果‘夜莺’真的是周文远，那李晓晴和他勾结，目的可能不止是破坏‘灵境’项目。”苏念分析道，“他们可能想通过控制核心技术，在董事会里获得更大的话语权，甚至……”
“甚至想取而代之。”陆时衍接过她的话，“这不是没有可能。周文远一直对总裁的位置虎视眈眈，他父亲在公司也有不少支持者。”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灵境”项目就不仅仅是商业项目那么简单，它已经成为了一场权力斗争的关键棋子。
“不管‘夜莺’是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林氏兄妹来访顺利。”陆时衍说，“只要‘灵境’项目能成功落地，就能证明我们的能力，那些想搞小动作的人也会收敛。”
苏念点点头：“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除了张辰和王磊，我还从技术部调了三个信得过的人加入演示团队。安保部派来的两个人也会全程监控设备和网络安全。”
“还不够。”陆时衍沉吟道，“我要亲自参与接待。”
“你？”苏念有些意外。
“对。”陆时衍看着她，“这次接待不仅关系到‘灵境’项目，也关系到创科集团的声誉。我作为总裁，理应亲自出面。而且，”
他顿了顿：“有我在，那些想搞小动作的人也会有所顾忌。”
这话让苏念心中一暖。她知道陆时衍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支持她，也是在向所有人表明态度——“灵境”项目是他亲自关注的重点项目，不容有失。
“谢谢陆总。”她轻声说。
“不用谢我。”陆时衍站起身，“你是项目负责人，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现在，去休息室睡一会儿，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苏念确实累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室不大，但很整洁，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的洗漱用品。
她躺下后，本以为会很快睡着，但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各种画面——李晓晴挑衅的眼神、陈锋神秘的u盘、邮件里“夜莺”的代号、还有陆时衍坚定的目光。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一个巨大的棋盘前，棋盘上摆满了黑白棋子。她手持白子，对面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每走一步，都险象环生。就在她快要输掉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帮她落下关键一子——
“该起床了。”
苏念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陆时衍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七点了。”他说，“洗漱一下，吃早餐，然后开始工作。”
苏念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一直在这里？”
“我在办公室。”陆时衍将水杯递给她，“睡得怎么样？”
“做了个梦。”苏念接过水杯，“不太好的梦。”
“梦都是反的。”陆时衍说，“今天会是顺利的一天。”
这话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苏念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洗漱完毕后，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早餐是陆时衍让助理从楼下餐厅带上来的，很丰盛。吃饭的时候，陆时衍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苏念问。
“周文远今天上午会来公司。”陆时衍放下手机，“说是要‘视察项目进展’。”
苏念的心提了起来：“他平时很少来公司，怎么偏偏选在今天？”
“不知道。”陆时衍摇头，“但肯定不是巧合。你先去准备接待工作，我来应付他。”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陆时衍语气坚定，“你的任务是确保林氏兄妹的接待万无一失。周文远那边，我来处理。”
八点半，苏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召集项目组全体成员开了个短会，再次强调了今天工作的重要性。
“今天是接待前的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她站在白板前，语气严肃，“所有环节都要重新过一遍，不能有任何疏漏。张辰、王磊，你们负责技术演示部分的最后测试。其他人，按照分工检查物料、场地、流程。”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后，大家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苏念自己也忙得不可开交，她不仅要协调各个小组的工作，还要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上午十点，一个坏消息传来——原本预定用于演示的会议室，空调系统突然故障。
“怎么回事？”苏念立刻赶到现场。
负责场地准备的小刘急得满头大汗：“念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检查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就不制冷了。维修部的人来看过，说需要更换零件，最快也要下午才能修好。”
“下午？”苏念皱眉，“下午林氏兄妹就要到了，我们不能冒险。”
她快速思考着解决方案：“备用会议室呢？”
“备用会议室被市场部占用了。”小刘说，“李晓晴经理今天上午在那里开部门会议，说要开到中午。”
又是李晓晴。苏念心中冷笑，这绝对不是巧合。
“去跟市场部沟通，让他们换到其他会议室。”苏念当机立断，“就说这个会议室有重要用途，请他们配合。”
“我已经试过了。”小刘苦着脸，“李经理说他们的会议很重要，不能中断，也不方便换场地。”
苏念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李晓晴的号码。
“李经理，我是苏念。我们预定下午使用的会议室空调坏了，需要用备用会议室。听说你们正在使用，能否请你们换到其他会议室？”
电话那头传来李晓晴略带歉意的声音：“苏总监，真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会议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实在不方便中断。要不你们看看其他会议室？”
“其他会议室都不符合演示要求。”苏念语气强硬，“李经理，这次接待对公司很重要，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苏总监这话说的，好像我不顾大局似的。”李晓晴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们市场部的会议也很重要，关系到下个季度的整体规划。要不这样，你们先用其他会议室将就一下，等我们会议结束再换回来？”
“等你们结束就来不及了。”苏念看了眼手表，“林氏兄妹下午两点到，我们需要提前准备。”
“那我也没办法了。”李晓晴说，“总不能让我们中断会议吧？要不你去找陆总，看他能不能协调？”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苏念知道，李晓晴这是在逼她去找陆时衍，想看她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找总裁求助。
“不用找陆总。”苏念平静地说，“既然李经理不肯配合，那我就用我的方式解决。”
她挂断电话，对小刘说：“去把维修部负责人叫来，我要在半小时内修好空调。”
“可是维修部说需要更换零件……”
“那就让他们想办法。”苏念打断他，“告诉他们，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半小时内必须修好。如果修不好，就让他们的主管来跟我解释。”
小刘从未见过苏念如此强硬的一面，愣了一下，立刻点头：“我马上去！”
半个小时后，空调修好了。维修部从其他楼层临时拆了一个零件过来，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保证今天下午的正常使用。
苏念亲自测试了空调效果，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陆时衍。
“周文远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确实来者不善，问了很多关于‘灵境’项目的细节问题，还暗示项目投入太大，风险太高。”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高风险才有高回报。”陆时衍顿了顿，“他还提到了你，说听说项目负责人很年轻，经验不足，担心你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苏念的心一沉：“你怎么说？”
“我说，我相信你的能力。”陆时衍的语气很坚定，“他还想继续施压，但我没给他机会。不过你要小心，他可能会在董事会上拿‘灵境’项目说事。”
“我知道了。”苏念说，“谢谢陆总。”
“不用谢。”陆时衍说，“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挂断电话后，苏念站在会议室里，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周文远、李晓晴、还有那个神秘的“夜莺”……不管是谁，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下午一点，所有准备工作就绪。演示设备调试完毕，接待人员各就各位，应急预案也全部就位。苏念最后一次检查了所有环节，确认万无一失。
一点半，陆时衍来到了会议室。
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挺拔威严。看到苏念，他点了点头：“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苏念汇报，“技术演示部分已经测试了三遍，确保不会出问题。接待流程也反复演练过，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
“很好。”陆时衍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周文远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他今天下午不会来打扰。李晓晴那边……”
他话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晓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陆总，苏总监，听说今天有重要客户来访，我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的出现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看向苏念，等待她的反应。
苏念平静地看着李晓晴：“谢谢李经理关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李晓晴走进来，目光在演示设备上扫过，“不过我看这个会议室好像有点小，要不要换到更大的会议室？市场部那边有个多功能厅，条件更好。”
“不用了，这里很好。”苏念拒绝得很干脆，“林氏兄妹更看重技术演示的内容，而不是场地大小。”
“话是这么说，但第一印象也很重要。”李晓晴坚持道，“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接待战略级客户，总不能太寒酸吧？”
“李经理，”陆时衍突然开口，“接待工作由苏总监全权负责，如果你有什么建议，可以私下沟通，不要在客户来访前打扰准备工作。”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李晓晴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陆总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接待顺利。”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
等她走后，陆时衍看向苏念：“你做得很好，没有被她影响。”
“她影响不了我。”苏念说，“我知道什么更重要。”
陆时衍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一点五十分，前台打来电话：林氏兄妹已经到达大楼，正在上楼。
苏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对团队做了个手势：“各就各位，准备迎接。”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进入备战状态。苏念和陆时衍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电梯门打开，林哲和林薇走了出来。两人都穿着休闲但得体的服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陆总，苏总监，又见面了。”林哲主动伸出手。
“欢迎来到创科集团。”陆时衍与他握手，然后转向林薇，“林小姐，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很期待今天的交流。”林薇笑着说，目光落在苏念身上，“苏总监，上次视频会议后，我们对‘灵境’项目更感兴趣了。”
“那我们一定不会让二位失望。”苏念微笑着说，“请进，我们先从技术演示开始。”
一行人进入会议室，演示正式开始。
张辰和王磊配合默契，将复杂的技术原理讲解得深入浅出。新算法的演示效果让林氏兄妹频频点头，显然很满意。
然而，就在演示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时，意外发生了——
会议室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