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下食品店到了，跟紧我，少说话多观察。”广志站在商业街入口，指了指前方那家挂着“调味品特惠”招牌的小店，语气平静得象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北口赶紧跟上，心里还在嘀咕——不就是家普通的食品店吗？能有多大订单？可刚进门，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广志径直走到柜台后，对着正在盘点库存的中年男人笑道：“石下老板，您这味噌和酱油的货架都快空了，上周联系的补货，今天我把样品带来了。”
石下老板猛地抬头，脸上瞬间堆满笑容：“野原先生！你可算来了！我正愁这周要是断货，老顾客该有意见了！”
他抓过广志递来的样品，翻来复去地看，“就按上次说的量，味噌 20箱，酱油 30箱，赶紧给我签合同！”
北口站在旁边，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这才进门三分钟？连价格都没谈就签单了？他刚想开口问，就见广志已经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石下老板“唰唰”签完字，还主动把定金支票递了过来。
“25万日元，搞定。”广志把合同和支票塞进包里，冲北口扬了扬下巴，“走，下一家。”
北口机械地跟着出门，脑子里全是问号。
野原广志怎么知道老板姓石下？怎么知道店里缺调味品？还提前联系好了？这根本不是“初次拜访”，这分明是“老客户回访”啊！
没等他想明白，第二家“佐藤便利店”就到了。
刚进门，广志就注意到冷藏柜里的牛奶只剩两盒，冰柜还在发出“嗡嗡”的异响。
他走到收银台，对着打瞌睡的老板说道：“佐藤先生，您这冰柜用了快五年了吧？制冷效率下降，牛奶都快不新鲜了，我给您带了新冰柜的参数表，能耗比老款低 30，还能分期付。”
佐藤老板瞬间清醒，拍着大腿道：“可不是嘛！我正琢磨换冰柜呢，你就来了！参数表我看看……行！就这个型号，赶紧签合同，下周就能送货吧？”
又是十分钟，20万日元的订单到手。北口现在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麻木——广志怎么连人家冰柜用了几年都知道？这也太邪门了！
第三家“铃木果蔬店”更离谱。
广志刚进门就指出人家的果蔬包装太简陋，容易坏，还报出了上周的损耗率。
铃木老板直接被说懵了，拉着广志就谈定制包装的合作，17万日元的订单当场敲定。
等走出果蔬店，北口看着广志手里的三份合同，手都开始发抖。
上午不到三个小时，三家店，62万日元业绩！
这要是换做他，半个月都未必能签这么多！
“前辈，您……您怎么知道这些老板的须求啊？”北口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带着颤音。
广志没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前面四家连在一起的店铺：“还有四家，先去跑意向客户，中午吃饭再跟你说。”
接下来的四家店，广志的操作更是让北口大开眼界。
进服装店，他看一眼衣架密度就知道老板缺新款货架；进文具店，扫一眼收银台就指出 pos机反应慢；进面包店，闻闻空气就说烤箱该清理了……每一家都精准戳中老板的痛点，虽然没当场签单，但都留下了名片和合作意向，老板们还一个劲地说“等你消息”。
等跑完第七家店，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广志带着北口来到步行街的长椅旁，转身进了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拎着两桶杯面、四个面包和两瓶矿泉水。
“先凑活吃点，吃完午饭我们不休息，下午继续多跑业务。”广志把杯面和矿泉水递给北口，自己拆开面包啃了起来。
北口接过东西，却没心思吃。
他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手里的杯面，又看了看广志，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入职三年，见过的销售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谁能象广志这样，一上午跑七家店，签三家单，还开发四家意向客户，全程行云流水，连一点尤豫都没有。
“前……前辈，”北口咽了口唾沫，口干舌燥地开口，“您……您怎么这么厉害啊？第一次拜访就能签单，还这么快……”
广志喝了口矿泉水，慢悠悠地说道：“跑业务不是瞎跑，得会观察。你路过一家店，先看货架——调味品货架空了，说明需要补货；牛奶只剩两盒，冰柜还响，说明设备该换了。再看客流量，果蔬店人多但包装破，说明需要定制包装；服装店衣架挤，说明缺货架。”
他顿了顿，指了指不远处的商业街：“再看周围的顾客组成——这附近有三个社区，老人多，所以食品店的基础调味品须求大；上班族多，便利店的冷藏食品消耗快。把这些看明白了，再跟老板谈，自然一谈一个准。”
北口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杯面都忘了泡。
他以前跑业务，要么是瞎敲门，要么是照着名单念话术，从来没想过要观察这些细节。
现在听广志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在瞎忙活。
广志看着北口呆滞的模样，心里暗爽。
这就是实力震慑的效果。
他故意把后世华夏零售业的“终端观察法”拿出来说，既合理又显得高深，正好能镇住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
可说着说着，广志突然愣住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观察方法，再结合现在日本已经开始商用的计算机，还有刚起步的互联网，是不是能搞点不一样的？
比如，给每个局域的商店创建文档，记录他们的库存周期、设备年限、客流量变化，再把这些数据输入计算机，通过互联网实时更新。
这样一来，不仅能提前知道客户须求，还能精准推送产品，甚至能帮客户预测销量。
这不就是后世互联网电商的雏形吗？
广志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行。
现在日本的商业还停留在“线下跑单”的阶段，要是他能率先搞出这套“数据化零售服务”，不仅能让双叶商社的业绩翻倍，说不定还能开创一个新的行业模式！
“前辈？您怎么了？”北口见广志突然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
广志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想怎么帮你们提升业绩。北口，你要是真想学，以后就好好跟我跑，别总想着走捷径。”
北口脸上一愣，赶紧低下头泡杯面。
他现在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安井贵承诺的 30万日元和调岗机会，虽然诱人，但跟广志这手“硬实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要是能跟着广志学好跑业务的本事，以后还愁没机会晋升吗？
他偷偷看了眼广志，心里的算计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畏。
原来野原广志能当股长，能拿这么高的业绩，真不是靠运气，而是靠真本事吗……
广志没注意到北口的心理变化，他还在琢磨数据化零售的事。
他掏出笔记本，在后面空白页写下“局域商店数据文档”“计算机联网实时更新”“销量预测模型”几个关键词——等这周业绩稳定下来，就跟课长提一提这个想法，说不定能争取到公司的支持。
中午的阳光通过树叶洒在长椅上，北口终于泡好了杯面，却吃得小心翼翼，再也没有之前的敷衍。
广志啃着面包，看着远处的商业街，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不仅要在职场上碾压对手，还要在商业模式上领先一步，这样才能让美伢和小新过上更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真正站稳脚跟。
“吃完了吗？”广志看了眼手表，“下午两点前要跑两家商店，别眈误时间。”
“来了！”北口赶紧几口吃完杯面，拎起公文包跟上广志的脚步。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算计，只剩下认真。
他想看看，这位前辈，下午还能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