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望出门时,付宇通已经跟着人进了矿洞,具体方向不得而知。
好在付宇通体型惊人足够显眼。
他抓了好几个矿丁挨个问过,才得知付宇通朝着西边而去。
西边?
许望一边走一边打开矿洞的基本地势图。
上边密密麻麻划着许多条路线,这些都是目前已经开启的信道,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记录。
其中又有许多个红点分布,这些点的所在都是曾经发生过失踪或小范围坍塌的事故地点。
西边,属于是红点比较多的地方,貌似还靠着西山的溪流。
那地方的杂矿品质不是最好的,不应该往那边走。
许望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前些日子他见到太多流民厮杀、偷窃、暗杀等戏码了。
仓河县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这些人中不乏有本事的,他们对武者都能造成威胁。
以至于他不会去可怜这些人,而是敬而远之。
……
与此同时,矿洞内。
付宇通刚进去不久,洞内视线昏暗,只有隔着近十米才会有一盏微弱火把照明。
前面的五短男人佝偻着腰,前进都举步维艰。
付宇通不喜欢交流,一路上都没问过问题,默默跟着。
洞内幽深寂静,时而干燥时而有些潮湿,墙壁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洞,是很多异虫的穴居。
两人都走得很慢。
付宇通看着前面那个人,不免皱眉。
怎得身体从见到他开始就抖个不停?
心理素质差到了这种程度么?
付宇通眼中不屑更浓,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在这些暗无天日的地方住着。
“大、大人,再往下空气不流通,您当心。”
付宇通点了点头,问道:“到底还有多久?”
“快、快了,很快的……”他嘶哑地回答着,声音一直都是轻微颤斗,十分怪异。
“付宇通!”
许望的嗓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下来,其实到了这里已经微弱不可查,普通人不可能听得见,就连付宇通也在愣了半晌后才分辨出来是在叫他的名字。
付宇通脚步一顿。
如果是许望,倒是值得他回应一声。
“这里!”
“大、大人,您在跟谁说话?”带路人回头低声询问。
那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只裸露出一只闪着精光的眼睛。
“有你说话的份?”付宇通沉着脸。
许望的呼唤中带有几分着急,也让得他冷静下来。
不该这么深入的。
他只不过是要熟悉地形、勘验一下品质,便是要专门寻一处都是“好铁”的地方好拉拢客户,也不该如此。
再结合对此人声音有种熟悉感,付宇通的怀疑油然而生。
“再往前我不走了。”付宇通眯了眯眼睛:“我找不到东西,你会死。”
“大人,再往前三十米左右就能看到了。”
说完,他脚步缓慢地继续往前。
临近地方。
依旧是一片漆黑,和前面没有任何变化。
“站住!”闻讯而来的许望大叫一声。
付宇通回头看来。
带路人脚步也随之停下。
许望眯了眯眼睛:“你,上来。”
带路的矿丁没动。
“你敢往前一步,我宁愿错杀,你也要死。”许望死死盯着此人。
这个地方,已经半年没有往前推进了。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能开采的各类杂矿已经挖出来,次要原因是再往前就会连通西山的地下水脉。
届时,山水倒灌,这一小片矿藏都将倾刻坍塌。
他不敢赌。
直到现在,许望脑子都是一团糊浆。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矿丁重新正身,背对着两人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丹丸放入嘴中一口吞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对不住,我这就回去。”
言罢,他转身。
袖口中竟藏有一把银质小刀,在火光下闪过寒光。
此地过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人前行,若想借过,就得两人贴着墙壁横着过。
措不及防之下,付宇通没有多少闪避的馀地,只能用手去格挡。
那小刀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噗嗤一声刺穿了付宇通的手掌!
许望瞳孔骤缩,付宇通已经偷偷摸摸破境,气血二关加之拥有蛮熊背,竟也抵挡不住这凶器?
与此同时,矿丁的气息在凭空增长,如无源之水喷薄而出,几乎转眼就从一个普通人到了一关气血的境地。
矿工怒吼一声,双目通红着使出了浑身解数。
付宇通眼眸逐渐瞪大,眼前这个恶狠狠看着自己的矿丁,他的表情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是他的家人?!
一念至此,付宇通一身气息不再压抑,骤然炸开,四周的烟尘顿时从地上迸发而出,屏蔽视线。
许望已经提前动手来到了两人之间。
矿丁下意识踹了过来,手法极其生疏,被许望轻而易举地挡住,紧接着腹部如遭重击。
他双目圆瞪,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却被人摁住了后颈,止住了向后倒下的颓势。
那只托住他脑袋的手让他不得不低头,结果又是一记膝撞悍然而来。
天昏地暗。
当矿丁晕死过去就此倒在地上。
许望没有任何迟疑,将人扛在肩上:“走!”
付宇通没有尤豫,脸色阴晴不定地跟随而上,双手掌心的窟窿流血不止,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当两人重新回到地面,很快就有人亲自给付宇通包扎伤口。
而许望则带着这名矿丁来到了木屋外。
正准备敲醒此人,他却发现对方已经没了心跳,他不信邪地又去探鼻息。
依旧没有!
死了?
那两下膝撞都是他下的手,考虑到对方的体质,他压根没用多少力,绝不至于死人!
而且他将人带上来的过程中分明也能感觉到心脏跳动。
“是什么时候?”许望下意识回想。
结果门外传来扑通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下官罪该万死,矿场出了内鬼而不自知!”种渡听闻付宇通被一矿丁所伤时勃然变色,第一时间赶过来请罪。
许望走出门外,冷冷地看着种渡。
后者跪在地上,缩着身子不敢言语。
“下官绝无理由谋害大人啊!”
良久之后,许望收回视线。
种渡应当真没做,至少不是主要嫌疑人。
当务之急,是矿丁。
想知道答案,得从这矿丁的死法和付宇通的回答了。
“招仵作。”
许望吩咐一声,淡然转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