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四面枪声就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虽然李祥知道历史,也明白双方都是朝天放枪,基本不瞄准,但子弹不长眼啊!文三抖得象只鹌鹑,就躲在小胡同墙角的黄包车后面,愣是没有抬起一次头,尽显怂货本色。
李祥看了看。
这条胡同十分狭小,还有个弯。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那些大兵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俩。
“行了,你别抖了!”
“你懂个屁!我命金贵啊。”文三这时候还有心情跟李祥抬杠。
一队辫子兵从小胡同穿过。队伍后面,一个排头兵大喊:“连长,我们顶不住了!连长,咱们赶紧撤吧!”
李祥眼神一凝,他看到这群辫子兵衣衫不整,却个个扛着大包小包,显然是这段时间搜刮了不少财物,如今已没半点斗志,只想着赶紧跑路。
最离谱的是,这群兵不仅身上缠满包裹,竟然还牵着一队由骡马和骆驼组成的牲口队伍,牲口身上也装着不少东西。
“听说大帅被打死了,赶紧撤!”
“东边有家珠宝店,咱先把金店抢了!再撤吧。”
“连长,那好象是外国人开的店……”
“糊涂!这兵荒马乱的,到时候干净点,谁知道是咱们干的!走!”
李祥跟文三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复了。
李祥一直觉得自己够狠、够无耻,可比起这群兵匪,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那群士兵还没走几步,
炮弹的尖啸刺破耳膜,士兵们像被击飞的枯叶,虽然炮火的落点很远,但硝烟中依旧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人甚至丢下弹药武器,只为跑快一步。
“轰隆轰隆”的炮弹声就紧跟着他们落下。随着炮弹炸开,
刚刚还准备抢劫金店的辫子兵大喊大叫起来,连金店也来不及抢,直接作了鸟兽散。
受了炮声惊吓,领头的骆驼发疯似的乱跑,竟冲进了他们藏身的这条小胡同。
李祥瞬间明白,这是历史线收束了!
在原本的故事线里,骆驼祥子顺手牵走了这群兵匪的骆驼,然后低价甩卖,凑够了再买黄包车的钱。
现在骆驼再次跑到自己面前。
只要把这几头骆驼弄到手卖掉,他买枪的钱就够了。
“哎,李祥,别乱跑!”文三大惊失色,话音没落,李祥已经飞身冲了出去,看样子是想把几头骆驼牵回来。
可骆驼认生,又刚受了惊吓,见李祥走过来,不由得扬起蹄子。李祥吓得赶紧翻身躲避,还没等他起身,又有炮弹的落地声。
骆驼再次受惊,扬起蹄子就往胡同外冲。
这种天降横财,李祥怎会甘心?他顾不得骆驼的大蹄子可能踩踏自己,恨不得扑过去把几头骆驼扑倒。
就在这时,李祥又看到了胡同出口处有几把丢弃的步枪,只是骆驼奔跑的方向跟步枪的位置完全相反。
“先追骆驼,枪不会跑!”李祥拿定主意,可就在这时,几枚炮弹落在了街巷里。火药的爆炸声、炸药的冲击波,险些将李祥掀飞。
等李祥像树叶一样稳住身形,等炮弹掀起的灰尘散去,骆驼跑的有些远了。
“骆驼跑远了……”李祥看看骆驼的方向,又看看那几把枪,一咬牙扑过去,把步枪抱在怀里,再将周围散落的几个子弹袋也收集起来,之后亡命奔逃,快速跑回文三身边。
“李祥,你不要命了!”文三止不住地埋怨,拉过李祥上下打量,确定这位兄弟身上没少零件,才放下心来。
瞅见李祥死死攥着两把步枪,文三又有些生气:“李祥,咱们就是拉车的,你拿这些枪干嘛?又不能吃又不能卖的!我刚才看你放跑了骆驼,就为了这几把枪,值得吗?”
李祥神情兴奋:“三儿啊,你没听过‘邻居屯粮你屯枪,邻居就是你粮仓’这句话吗?有了武器才能自保!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枪就可能有钱,可有钱不一定能买到枪!”
李祥死死握着两把步枪,上下打量,象是在看情人。
李祥对枪械款式了解不算多,但这两把枪实在太经典了,正是大名鼎鼎的汉阳造,全称为“委员会 1888式步枪”。这枪本是犹太奸商造的“样子货”,但却格外皮实耐用,从清末一直用到抗日战争时期。
李祥仔细检查两把步枪,如今离新军编练还没多少年,所以枪身不象旧汉阳造那样布满划痕、老旧不堪,状态还算比较新。
他拉开枪栓退弹。文三看得瞪大了眼:“李祥,你当过兵?你怎么会摆弄枪?”
作为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李祥撇了文三一眼,见他一惊一乍的,懒得再搭理。
李祥检查了一下,两把枪的弹仓里各有三发子弹。李祥小心翼翼地将子弹退出来放好,看了看枪管的膛线,保养得马马虎虎,有一点磨损锈蚀了。
把枪放在一边,李祥开始清点子弹袋里的子弹,数了数,一共有五十七枚子弹。对两把步枪来说,弹药不算多,但在这个弹药生产贫乏的时代,也算得上弹药充足了,况且还是白捡来的,也不能要求太多。
“一波肥啊!”李祥终于不用费尽心思想着买枪了。
突然,李祥在弹药袋里摸到一块硬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把子弹袋拿到文三眼前:“三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文三凑过来瞅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李祥掀开布片,里面竟是一枚仿德式的木柄手雷。
“清末北洋时期!有这玩意儿吗?”李祥觉得历史有点对不上。
“这木铁疙瘩有啥用?”文三疑惑道。
“没什么用。”李祥已经无力吐槽,“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泄露我有枪的事,这玩意儿能把你东一块西一块的送上天。”
文三以为李祥在开玩笑,还想嬉皮笑脸,可看到李祥庄重严肃、布满杀气的眼神,顿时怂了:“知道了知道了!祥子,别吓兄弟我呀!咱们可是兄弟。”
文三这货是泼皮流氓性子,却格外惜命。李祥确定,只要自己保持威慑,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随便乱说。
趁着这会儿没了炮弹声,士兵也跑得差不多了,李祥从文三的黄包车上找了几张旧报纸,把两把步枪包裹好,塞进了黄包车的车厢里。
“先放你这儿。要是让人知道你藏过枪,三儿,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懂了吗?”
文三哭丧着脸:干嘛放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