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祥子!”
“谁啊?”李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是张勇在推他。
“张哥,咋了?”李祥顶着黑眼圈坐起来。昨晚因心情激荡没怎么睡,快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此刻困倦不堪。
张勇苦笑:“祥子,你也没睡好啊?都怪文三那小子,喝得酩酊大醉还惹了祸,最后还是你把他送回来的,你这兄弟够意思。”
李祥:“谁让文三以前帮过我呢,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
二强子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小福子和她两个弟弟都能为自己所用,李祥心情不错,想着该干正事了,便开口问:“对了勇哥,这两天咱们车行伙计们的生意怎么样?是东区好做还是西区好做?”
一提起这个,张勇顿时来了兴致:“那还用说!辫子兵的主要军营都在东边,西边肯定好做。那些辫子兵跟土匪差不多,咱们就是底层卖力气的车夫,可不敢往他们跟前凑。”
“这样啊,”李祥又打了个哈欠,结束对话。
“那这几天生意估计也不好,实在不行就先歇两天。”说完便准备起身去刷牙洗脸。
张勇见状,笑着打趣:“你小子可真爱干净!”
毕竟是现代人,日常洗漱习惯改不了,这一点让李祥跟车行的老伙计们格格不入,连张勇都没法完全理解。
冰凉刺骨的冷水让李祥打了个激灵,他赶紧擦干脸上的水,心里盘算着:跟自己之前的推断差不多,北洋之虎段祺瑞的讨逆军,会从东边发起“再造共和”的行动。
即便现在还没起兵,大沽口一带也确实有部分北洋军驻守。这些兵力就在那放着。不管张辫子怎么想,他都必须把大部分兵力放在东侧,防备可能的攻击。
得到满意的答复,李祥觉得基本能完成刘方子的须求了:到时候随便编个精确到“连排”的数据上报,意思意思就行。反正等开打后,辫子兵一两天内就得作鸟兽散,大胜之下,谁还会回头核对情报?
心情大好的李祥,跟张勇商量好,把洋车挂靠到车行,随即出发去找刘方子,顺便想看看小福子家的情况。
……
“祥子,你这巡防路线、士兵分布,连他们常去的窑子都摸得这么清楚,”刘方子拿着情报,满脸惊讶,“这情报保真吗?”
李祥翻了个白眼:“我能给你瞎编?绝对保真!”
“祥子,别怪兄弟我丑话说在前头,”刘方子收起玩笑脸,严肃道,“到时候讨逆军要是出了差池,咱俩可都没好果子吃。”
李祥胸有成竹:“放心吧刘兄,我心里有数。”
刘方子不知道,李祥却清楚现在军阀士兵的素质。
就算把情报精确到个人,这群“臭鱼烂虾”也玩不转穿插包围那套战术,那可是轻步兵巅峰的活儿。
现在的军阀部队,能正面平推、保持战线就不错了。所以情报稍微精确点没关系,还能多从刘方子那弄点钱。
看着李祥信誓旦旦的样子,刘方子从半信半疑变成了大半相信。他知道李祥给的信息里肯定有误差和夸张的成分,但大部分应该是真的,这就足够他交差了。
“那祥子,我这就赶紧把情报报上去!”
“行,刘兄你看着办。”李祥点头,“我估计这事八成能成,也不算浪费我冒着杀头风险帮你。以后你要是谋了一官半职,可得帮我几个小忙啊。”
情报到手,刘方子自然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忘了这份人情,同时又拿出几枚银元递给李祥:“这点钱你拿着随便花。”
李祥心里明白,这钱肯定不是刘方子自己攒的,八成还是那位张团长给的。
刘方子跟张团长说不定真有点亲戚关系,不然人家怎么会这么大方。
收好五块银元,李祥从刘方子家出来,去找福海唠嗑,顺便打听了一下小福子家的情况。
果然如李祥所料,小福子家现在乱作一团:二强子昨天一晚上没回来,又下了一整晚的雪,大家都觉得他可能在路上出了意外。
今天一整天,小福子和她两个弟弟都在四处查找二强子的下落。
福海有些忧心忡忡地劝说:“最近可不太平,你那车最近还是别拉了,先老实猫着吧。”
李祥深表认同,现在情报已交,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确实该躲几天避避风头。
见李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福海还是不放心,又补充道:“小福子家的事,我从赌场那边打听了,二强子昨天确实去过,输光钱后就离开了,谁知道路上出了什么事?我看二强子这回八成凶多吉少。祥子,你体格好身体壮,但也得小心点,别大意。”
“恩,一个人走路确实得注意安全。”李祥摸了摸后脑勺。
眼看时间还早,李祥在福海家待了一上午,顺便蹭了顿饭。到了下午,听说小福子一家回来了,他便告辞离开,还在路上买了些食物,带到了小福子家。
有了这些食物,小福子和她两个弟弟接下来几天就能待在家里,避免意外发生。好不容易改变了小福子一家的命运,李祥自然不想让他们在之后的兵乱里随便丢了性命。
有原主留下的感情基础和之前的接触,李祥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小福子一家三口的信任。他安慰了小福子几句,让她放宽心。
如今兵荒马乱,加之赌博的爹不知所踪。小福子正茫然无措,突然有人依靠,几乎把小福子的好感度刷满了。
看着小福子的眼神,李祥突然感到浑身轻松。象是卸下重担,连灵魂都解脱了一样。
李祥知道,来自骆驼祥子的情感痕迹彻底烟消云散,如今世上只剩下李祥再无骆驼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