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美国纽约，正值深冬。
城市的街道被皑皑白雪覆盖，第五大道上的霓虹灯光透过薄雪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圣诞的余温尚未完全褪去，春节的气息已在华人聚集区悄然蔓延。
高笙离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里，安海逸尊府的庭院栽着一棵银杏树，一家人在树下合影，爷爷的笑容温和得像春日的暖阳。
再过一周多就是除夕，回国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在他心底疯长。
离开安海已快半年，他在纽约筑起了光鲜的事业版图，却始终填补不了心底对故土和亲人的牵挂。
尤其是爷爷和爸爸过世后，只有弟弟和姨妈独自留在逸尊府生活，都许久未见了，虽平时总会打电话或者视频聊天，可逢年过节，高笙离总免不了心生惦念。
这次，他不仅想回去陪陪姨妈和弟弟，更想带着妻子牛立瑶，回国看看许久未见的亲友，让她也感受一下新年的热闹氛围。
“立瑶，机票我看了，下周三的航班，直飞安海，赶得上除夕团圆饭。”
高笙离转身走进卧室，将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牛立瑶面前。
牛立瑶正蜷缩在床上翻看时尚杂志，闻言动作一顿，眼神闪烁。
她接过咖啡，指尖却微微发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国？可是我这边的店子正是忙的时候，而且……纽约的春节不是也挺热闹的吗？我们就在这儿过吧，好吗？”
高笙离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带着几分期待：“我们又不缺钱，你的服装店可以关门几天，或者交给店员看着。回去吧！”
他说着，伸手想去揽她的肩膀，却被牛立瑶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凉。
“笙离，我不是不想陪你，只是……我最近状态不太好，长途飞行怕是吃不消，而且我对服装这行也不熟，我一离开，再被店员骗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眼神飘向窗外，不敢与高笙离对视。
高笙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了解牛立瑶，她向来皮实，到了美国这半年几乎天天去旅游，从不畏惧飞行，这服装店也是才让她练手，赔赚都无所谓，此刻的理由显然站不住脚。
“立瑶，你到底怎么了？”
他语气沉了沉，“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你根本不想跟我回去？”
牛立瑶的心猛地一紧，手指攥紧了杂志的边角，纸张被捏得发皱。
她怎么敢回去？好不容易离开了安海，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可一旦回去，那个足以摧毁她婚姻的“丑事”，随时可能被揭开。
她以为那件事随着可恶的人入狱就没人知道了，可直到去年，有人突然联系她，言语间暗示要将此事告知高笙离，以此勒索钱财。
虽然她最终用钱摆平了此事，但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
高笙离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婚前的这段不堪过往，他一定会无法原谅她，他们的婚姻也就走到头了。
“没有，我只是……就是不想回去。”
牛立瑶避开高笙离探究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她不敢说出真相，只能用沉默和抗拒来掩饰内心的惶恐。
“我看你是忘本了吧？乐不思蜀了？平时孩子也是有保姆管，你就管开心就好，没想到你居然不想回国了，你是不是在外国住了几天，就把这当成了自己家了？”
高笙离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能感受到牛立瑶的疏离和隐瞒，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我姨妈和妈妈都年纪大了，我想回去陪陪她们过年，这过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你若是实在不想去，在这把小娟照顾好，我也不勉强你，我自己回去。”
说完，他站起身，转身走进了书房，重重关上了门。
卧室里，牛立瑶看着紧闭的书房门，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高笙离，可她真的没有勇气赌上这段婚姻。
她拿起手机，翻出那位不知道是谁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她只能祈祷，这段往事永远不会被高笙离知晓。
接下来的两天，夫妻俩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高笙离忙着处理手头的工作，同时订好了自己的机票，不再提让牛立瑶同行的事。
牛立瑶看着他回家就沉默的侧脸，心里既愧疚又焦虑，却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只能在夜里辗转反侧，备受煎熬。
除夕前三天，纽约的华人商会在曼哈顿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了年度晚宴，这是当地华人圈的一大盛事，商界名流云集。
高笙离作为商会的重要成员，自然少不了出席。
牛立瑶犹豫再三，还是换上了一身得体的晚礼服，陪着他一同前往。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高笙离的社交和事业。
晚宴现场布置得奢华而典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
人们端着香槟杯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气泡和美食的香气。
高笙离刚一进场，就被几位生意伙伴围了上来，寒暄问候声不绝于耳。
他从容应对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人群，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在暗处有几双眼睛像看猎物一样盯上了他。
“爸，真的让我去吗？你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好女儿，事成之后我保证以后再不逼你做事。”
“好吧。”谢知柔叹了一口气，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牛立瑶：“笙离，我去那边吃点东西。”
“恩，去吧。”高笙离说完拿起酒杯，刚想喝。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谢氏集团的董事长谢明安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过来。
谢明安年近六十，精神矍铄，一身深灰色西装笔挺，气场十足。
他身边的女儿谢知柔穿着一袭大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娇俏；小儿子谢知刚则穿着休闲西装，脸上还带着大学生的青涩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