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肥波要拉着莉莉离开时,徐铁山忽然对莉莉说:“先别急着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空气再次凝结!肥波定住了,拉着莉莉的手在颤抖。莉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徐铁山缓缓地说:“酒楼开业当天,县长带领县领导班子也来捧场。你要当众说出自己是李大纲单线下的卧底。李大纲为了功名,曾逼你去南方东市的金皇娱乐城,当、妓、女!”
“当妓女”三个字从徐铁山嘴里慢慢吐出,却如同三道惊雷劈在王莉莉(李凌波)身上,她的脸色瞬间死白。“好恨……徐铁山这是要毁了我(王莉莉)!”
徐铁山的话像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他紧紧盯着她瞬间死白的脸、骤然收缩的瞳孔、以及那细微颤抖却又死死咬住的下唇。他看到了震惊、屈辱、愤怒,以及最终被强行压下的、火山般的恨意。这复杂的“表演”,正是他想要的——一个真实到极致的、被逼到绝境的“叛徒”模样。他欣赏着,如同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肥波“这……徐哥,这不好吧!”
徐铁山无视肥波,继续对莉莉说,“你还要指证他包庇赌博、贪污、滥用职权等等……要痛骂李大纲不是人,是恶魔……到时要拍下视频,在县电视台,网上播放……你能做到吗?”
徐铁山阴深的双目盯着王莉莉。
莉莉用尽力气才勉强吐出一个字“能!”
“能!” 这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虚脱,仿佛灵魂的某一部分已经死去。但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决心,在废墟中悄然立起。毁了“王莉莉”,或许才能救李凌波,才能完成最后的任务。 她抬起头,迎上徐铁山审视的目光,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认命般的空洞。
“很好!”徐铁山似乎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们可以可以回去了——记得写好演讲稿,我要看!”
就在徐铁山和王莉莉说话时,没人注意到肥波波像被雷击中,肥胖的身体晃了晃。他听不懂什么“单线卧底”,但“当妓女”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脑子里。当他被徐铁山无视时,他的一双手掌在颤抖,像是要握紧拳头,又用尽力气地忍耐着。
肥波几乎是半抱半扶地把莉莉带出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莉莉听见徐铁山对黄河青说:
“查一下附近各地医院。如果李孝义真的还活着……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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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合资楼四层的“家”,肥波把莉莉扶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去倒热水。
“老婆……老婆你喝点水……别怕……没事了……那演讲稿……我来写。”他语气少有的坚定。
莉莉(李凌波)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这不是演的。
肥波说演讲稿他来写!这意味着什么?他要和徐铁山作对!还是……?
“老公……”她轻声说,“谢谢你……”
肥波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肚子上——那里并没怀孕,但他不知道。
“谢什么……你是我老婆……我要保护你……”他的眼睛又红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让徐哥这么对你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开南安……去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莉莉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
离开南安?好好过日子?
多么美好的幻想。多么遥不可及。
“我累了。”她说,“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你睡。”肥波连忙站起来,“我去做饭,做你爱吃的。”
他笨拙地帮她脱掉外套,扶她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关上门。
门关上,世界安静下来。莉莉(李凌波)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衣衫,带来一阵战栗。硅胶下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疼,喉咙发干。她闭上眼,肥波磕头的闷响还在耳中回荡,徐铁山最后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在眼前挥之不去。过关了?不,只是从一座显性的监狱,走进了一个更大的、名为“信任”的角斗场。北斗酒楼……那里等着她的,会是真正的终结,还是另一个更深地狱的开始?
……
次日,铁山集团顶楼,黄昏。窗外残阳如血。
肥波拿着他写的稿子,走进办公室。
徐铁山扫了眼稿子,指尖在“装病装可怜,配合警方解救姐妹”那行字上敲了敲,笑了,是那种听到幼稚笑话的笑。
徐铁山:“大卫,你这是给她写功劳簿呢?我们要的是炸弹,是能炸碎李大纲和警方信誉的脏弹!‘妓女’这两个字,就是最好的引信。你把它换了,威力剩多少?”
肥波攥紧稿纸,手心出汗,但背脊第一次挺直了些:“徐哥,话不能这么说……她以后还得跟我过日子。全县人都指着电视骂她破鞋、妓女,你让她……让我们怎么活?这么改,她也是受害者,是被逼着去那种地方当卧底,只是机灵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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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铁山身体后仰,目光像打量一件失准的工具:“过日子?大卫,你怎么还不明白?”他语气忽然变得“推心置腹”,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等她演完这场戏,把李大纲彻底搞臭,她在台上痛哭流涕控诉的样子,全县、甚至网都是……她,就完成了最大的价值。”
他顿了顿,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到时候,一个已经用废了的棋子,一个知道太多的卧底……死,是她剩余最后的价值。大家只会觉得,是李大纲恼羞成怒,报复杀人!多完美的结局。”
肥波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睛瞪得几乎裂开:“你……你一开始就打算……卸磨杀驴?!”
徐铁山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打发一个纠缠不休的孩子:“一个女人而已!大卫,事成之后,哥给你找更好的!大学生、模特、明星脸……你要多少个,有什么要求,哥都给你弄来!比这个心里不知道装着谁的女人,强一万倍!”
“肥波抬起头,看着徐铁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三十多年的敬畏、依赖、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巨大的荒谬和愤怒冲垮。
他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嘶哑却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
“我不要工具人!我要的是活生生的妻子!是会哭会笑、会怕疼、会叫我‘老公’的爱人!!徐铁山,如果你一定要她死……”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那今天,咱们四十年的兄弟情,就到头了!”
“我们四十年的兄弟情比不过一个女人吗?!”徐铁山眼神骤然冰冷。
“四十年的兄弟情!你就容不下我的一个女人吗?!”肥波声音颤抖。
办公室的气温仿佛骤降。徐铁山盯着肥波,肥波也不再反驳。两人沉默对对峙了很久。
窗外,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地平线,房间陷入昏暗。徐铁山在权衡——彻底撕破脸的代价,与一个已无大用女人的性命,哪个更重。
最终,他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徐铁山:“好,好。大卫,你长本事了,会为了女人跟哥吼了。”他拿起那份被修改的稿子,随意扔回肥波怀里。“稿子,就按你的来。人,我也暂时给你留着。”
他站起身,走到肥波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脸颊,动作亲昵,却让肥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铁山声音轻柔,却如同毒蛇吐信:“但你这老婆,最好真的‘机灵’到底。演讲,必须完美。之后,也给我安安分分待着。如果她,或者你……敢有半点反水的念头……”
他凑近肥波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会让她死得,比李大纲身败名裂,难看一万倍。记住,这话我只说一次。”
肥波拿着稿子,失魂落魄地离开。门关上的瞬间,徐铁山脸上的伪善彻底消失,只剩下深渊般的冰冷。他对阴影中的黄河青说:
“北斗酒楼那天,派人盯死肥波。还有,演讲一结束,就准备‘意外’。备用方案,启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