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回廊,沿着通往穷观阵的小径一路疾行。穹虽然嘴上喊着要去会会“坏女人”,但脚步却莫名有些虚浮,时不时还要回头确认宆有没有跟丢,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象极了要去见班主任的小学生。
“那个……另一个我。”
穹突然停下脚步,抓了抓乱糟糟的灰发,眼神飘忽,“你说……我们要不要带点伴手礼?空着手去见……呃,熟人,是不是不太礼貌?”
宆拉了拉围巾,遮住下巴:“她是星核猎手,不是要走亲戚的姑妈。”
“也是哦……”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纠结起来,“那万一她要请我喝茶怎么办?我是喝还是不喝?万一茶里有……呃,奇怪的东西?”
“她不会。”宆笃定地说道。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即将走出回廊转角时,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象是一尊沉默的雕像,静静地倚靠在转角的朱红立柱旁。
丹恒。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手中并没有拿着那柄击云长枪,只是抱着双臂,那双清冷的眼眸在看到两人——尤其是看到裹得严严实实、还被穹拽着骼膊的宆时,微微波动了一下。
“这么晚了,要去哪?”
丹恒的声音很轻,没有质问的意思,更象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询问。但在这种微妙的时刻,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穹瞬间炸了毛。
“哇!丹恒!”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宆往身后一挡,眼神乱飘,“没、没去哪!就是……就是饭后消食!对!溜达溜达!”
丹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穹。那种目光并不锐利。
穹在这目光下败下阵来,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不用瞒着丹恒。”
宆从穹的身后走了出来。他伸手拍了拍穹僵硬的脊背,示意他放松。
既然姬子姐和杨叔都选择了信任,那么对于丹恒和三月七,隐瞒不仅没有必要,反而是一种伤害。
宆抬起头,直视着丹恒的眼睛。
“我们要去见卡芙卡。”
他没有任何遮掩,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手中的棒球棍握了又松,生怕丹恒下一秒就会掏出长枪拦路。
预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
丹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他只是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象是早就猜到了,又象是在思考着什么。
“……果然。”
过了几秒,丹恒轻叹了一口气。
“姬子和瓦尔特先生……已经知道了吧?”
“恩。”宆点了点头,“他们同意了。”
“既然如此……”
丹恒站直了身体,离开了那根柱子。他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在穹那张写满忐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了宆。
视线扫过宆脖子上厚厚的围巾,以及那只金色纹路的右手。
“注意安全。”
丹恒只说了这四个字。
没有劝阻,没有说教,甚至没有询问理由。
“哎?”穹愣住了,眼睛瞪得象铜铃,“这就……放行了?你不拦着我们?那可是星核猎手诶!很危险的!”
“如果是以前,或许会。”丹恒淡淡地说道,他转过身,看向太卜司远处的云海,“但现在……我相信你们的判断。”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而且……有些过去,终究是要去面对的。”
正如他在鳞渊境面对过去的身份一样。穹,也有权利去面对属于他的“过去”。
“丹恒老师……”穹感动得眼泪汪汪,刚想冲上去给个熊抱。
“咔嚓!”
一阵快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闪光灯的亮光,把刚蕴酿好的温情气氛瞬间闪没了。
“我就说嘛!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本姑娘!”
三月七从旁边的花坛后面跳了出来,手里举着那台心爱的相机,一脸“被我抓到了吧”的得意表情。
“三月?!”穹大惊失色,“你怎么也在这儿?!”
“哼哼,本姑娘可是有着‘美少女的直觉’!”三月七得意地晃了晃相机,“看你们俩鬼鬼祟祟地出来,我就知道肯定有事!”
她走到宆的面前,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
“你要去见那个……坏女人?”三月七撇了撇嘴,虽然她对卡芙卡没什么好印象,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敌意。
“恩。”宆应了一声。
“那……你可得把穹看好了。”三月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宆的肩膀,象是在托付什么重任,“这家伙耳根子软,别让人家几句好话就给骗走了。”
“喂!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穹抗议。
“好啦好啦。”三月七推了推两人的后背,“快去快回!要是太晚了……哼,本姑娘就把你们的夜宵都吃光!”
宆看着眼前这两个即使担心、却依然选择放手让他们去飞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放心。”
宆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