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狐人店主正战战兢兢地拨弄着算盘。
虽然这几位客人没有露出任何兵刃，甚至那位紫发的女士一直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但他那双敏锐的长耳朵还是不停地抖动着——
“一共是……三十万八千巡镝。”店主的声音有点发颤，“刷、刷卡还是……”
“刷卡。”
银狼甚至懒得抬头，随手丢出一张不知名的黑卡。
店主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点衣物打包。那件昂贵的防风大衣、柔软的云羊毛围巾、还有那副一看就造价不菲的防风护目镜……
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在这一堆光鲜亮丽的衣物下面，压着一对黑色的护腕。
那护腕材质极其特殊，非丝非麻，触手生凉。而在护腕的内侧边缘，隐约刻着一个古老的、力透纸背的小字——
【应】。
店主愣住了。
他是这家老字号的掌柜，店里每一件货品他都如数家珍。这种明显带有个人印记的战术护具，绝对不可能是他店里的东西。
店主揉了揉眼睛。
“这……”店主拿着护腕，一脸茫然地看向眼前这位优雅的紫发女士，“客官，这……这好象不是咱们店里的货啊？”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个抱着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黑发男人，又看了一眼那个正在玩游戏机的银发少女。
这几个人，怎么看都不象是正经买衣服的。
“您是不是……记错了？”店主小心翼翼地试探，“这东西看着象是旧物，而且这材质……”
他想说这材质象是某种违禁的军用凯夫拉，但他没敢说出口。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卡芙卡只是微微一笑。
她稍稍前倾，那双紫红色的眼眸里，仿佛旋转着深不见底的旋涡。她伸出戴着紫手套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听我说。”
她的声音很轻，象是耳语，却又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魔力。
店主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涣散。
“这只是一对……积压了很久的、没人要的旧库存罢了。”
卡芙卡柔声说道。
“你为了清理库存，把它当作赠品，送给了我们。”
“对吗？”
店主呆滞了两秒。
然后，他那原本充满疑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哦！对！我想起来了！”店主猛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这就是那个……那个压箱底的赠品！哎呀，放在那儿好几年了，都快忘了！”
“既然客官买了这么多，这东西……就送给您了！也不值几个钱！”
“那就多谢了。”
店主手脚麻利地把护腕和那一堆衣服打包在一起，甚至还特意找了个漂亮的礼盒装好。
“那个……”店主把卡递还给银狼，毕恭毕敬，“需要为您送到府上吗？”
“不用了。”
银狼接过卡，随手打了个响指。
一只涂装成涂鸦风格的隐形无人机，凭空出现在店铺门口，无声地悬停着。
“我们自己拿。”
银狼拎起装着礼盒的袋子，踮起脚把它挂在了无人机的挂钩上。
“走吧。”
银狼收起终端，转身走向门口，路过柜台时，还没忘顺手拿了一颗糖果，剥开扔进嘴里。
“谢了，老板。”
三人走出了店铺，融入了长乐天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长乐天的街道上，人潮依旧汹涌。
叫卖声、星槎的轰鸣声、游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罗浮特有的烟火气。
但这三人走在人群中，却仿佛处于另一个维度的气泡里。周围的路人会下意识地避开他们，却又说不清为什么要避开。
无人机缓缓地跟在他们身边。
刃依旧抱着那把破碎的支离剑，走在最后。
他闭着眼，步伐沉稳而机械。周围的繁华、喧嚣、生机，对他而言都象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毫无意义。
只有在路过一个卖兵器的摊位，听到那种金属碰撞的脆响时，他的眉心才会微微皱起一丝波澜。
“阿刃。”
卡芙卡走在最前面，并没有回头，步履轻盈。
“黑色……确实很适合他。”
卡芙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在说那个护腕。
也在说那个被刃评价为“脆弱”的小家伙。
刃的脚步没有停，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
风吹过他的发梢，露出了一抹枯槁的暗红。
过了许久。
久到银狼都以为他这次又要装哑巴的时候。
“……耐脏。”
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声音很低，瞬间就被街边的叫卖声淹没了。
走在中间的银狼翻了个白眼，手里把玩着那个终端，头也不回地吐槽：
“借口。”
刃没有反驳。
只是抱着剑的手臂，稍微收紧了那么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