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鳞渊境!”
神策府大厅内那种剑拔弩张的凝滞感终于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重、却也更为明确的战前压抑。
“既然如此,还请各位稍作整备。”
景元从案几后绕了出来,那身甲胄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挥了挥手,示意云骑军去准备星槎。
“前往鳞渊境的道路已被封印,即便是我,也无法打开。”
他走到丹恒面前,脚步停住了。
“……丹恒。”
景元的声音很轻,完全没了刚才发号施令时的威严
“可否借一步说话?”
丹恒握着击云长枪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沉默了两秒,那双青色的眸子在景元脸上停留了片刻。
“……好。”
丹恒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大厅侧面的一间偏厅。
这一幕很正常。
老友重逢,又是这种关乎仙舟存亡的时刻,私下聊两句简直再合理不过。
但是。
在某只灰毛小浣熊眼里,这就很不“合理”了。
穹正帮宆整理着那个有点歪了的围巾,馀光瞥见丹恒被景元“带走”,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喂!另一个我!”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警剔,“你看那个眯眯眼将军!他把丹恒带走了!”
宆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当然知道景元要干什么。
解开鳞渊境的封印,需要持明龙尊的力量。景元这是要去做丹恒的思想工作,让他暂时“变身”一下。这是必要的剧情流程。
但穹不知道啊。
“你说……”穹凑到宆耳边,神神叨叨地分析,“那个将军,会不会因为丹恒是‘通辑犯’,想趁机……把他扣下?”
“或者!”穹的脑洞更大了,“他是想单独审问丹恒,问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他的情报?比如……比如你喜欢什么外形的垃圾桶之类的?”
宆:“……”
倒也不必审问这个。
不过,穹的这种紧张情绪,很快就传染给了三月七。
“哎?丹恒怎么被叫走了?”三月七抱着相机,有些不安地跺了跺脚,“这种时候还要开小会吗?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她看了一眼那边那个笑眯眯的罗刹,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镜流,最后目光落在了宆的身上。
宆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羽毛笔。
他在思考。
关于罗刹和镜流的计划。
“宆?”
三月七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小心。
宆茫然地抬起头。
他看到三月七正用一种……快要碎掉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是不是在害怕?”三月七指了指丹恒离开的方向,“因为丹恒走了……你怕他……不回来了?”
哈?
宆愣住了。
我没有啊?我知道他只是去谈个话啊?
但在三月七和穹的眼里,宆刚才那个“低头摩挲物品”的动作,简直就是“分离焦虑症”的教科书式表现。
那个在他那个世界里,是不是也曾这样……
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别怕!”
穹一把抓住了宆的手,力气大得象是要把两人的骨头焊在一起。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穹急了,他转头看向那个偏厅的门,咬牙切齿。
“不行!不能让他们单独聊!万一那个将军欺负老实人怎么办!”
“而且……”穹看了一眼宆,“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少一个都不行!”
“走!我们去……去偷听!”
“啊?偷听不太好吧?”三月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已经很诚实地往那边挪了,“我们这叫……这叫关心丹恒他的心理健康!”
姬子和瓦尔特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三个小的在这儿演大戏。
“……这些孩子们。”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
“随他们去吧。”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目光温和,“经历过那样的创伤……宆这孩子,大概确实很难忍受‘同伴离开视线’这种事吧。更何况丹恒他被禁止踏入罗浮。”
“让他确认一下也好。”
于是。
在神策府的偏厅门口。
门缝虚掩。
三个脑袋——一粉两灰——正呈叠罗汉状,鬼鬼祟祟地从下往上探了出来。
最下面的穹:“嘘——!别出声!”
中间的三月七:“你也别挤我啊!”
最上面的宆:“……”
我为什么也要跟着做这种事?
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他的手被穹死死拽着,根本挣脱不开。而且……
他看着偏厅里那个背对着门口的青色身影。
丹恒。
他也想知道。
在这个变动了的世界线里,面对景元的请求……
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