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三月七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从来没见过总是沉稳的杨叔露出这种……仿佛要吃人的表情。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了瓦尔特的肩上。
“瓦尔特。”
姬子的声音依旧从容,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象是一股暖流注入了即将冻结的空气。
“这里是罗浮。”
简单的五个字,象是一道清心咒。
瓦尔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股仿佛要将周围空间扭曲的引力波,终于缓缓平息下去。
“……抱歉。”
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只是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依旧死死锁在那个金发男人身上,象是在看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
“……失态了。”
“无妨。”
那个自称罗刹的男人微笑着,笑容完美。他甚至还体贴地为众人倒了几杯茶,“旅途劳顿,难免精神紧绷。喝杯茶,压压惊吧。”
宆缩在穹的背后,看着罗刹那副“我很无辜、我很好客”的模样。
“哇……这棺材好大!”
一旦那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散去,某只灰毛小浣熊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那口显眼的白色棺材吸引了。
穹绕着那个棺材转了两圈,甚至还伸手敲了敲棺盖,“咚咚”作响。
“那个……罗刹先生是吧?”穹一脸好奇地凑过去,“你是卖棺材的吗?这棺材看着挺结实啊,能不能……改造成那种带滑轮的移动床铺?或者……如果不装人的话,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比如……”
宆痛苦地捂住了脸。
别问了。
求你了,别问能不能装垃圾桶了。
“穹!”三月七一把拽住穹的领子把他拖回来,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罗刹,“抱歉啊!这家伙脑回路有点……那个,独特!不过你这打扮确实挺……挺别致的哈?带着棺材做生意,是……罗浮的某种行为艺术吗?”
“呵呵,姑娘说笑了。”罗刹并不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在下是行商,这棺材……乃是受人所托,送还故土之物。虽有些不吉利,但也算是……信守承诺吧。”
“受人所托……”
一直沉默的丹恒,目光在罗刹身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男人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行了。”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这场虚伪的寒喧。
大黑塔坐在石桌旁,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几个虚拟的数据窗口在她指尖跳跃。
“我是让你们来看‘新发现’的,不是来看你们演‘久别重逢’或者是‘商业互吹’的。”
她那双紫色的眸子越过众人,直接钉在了宆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钉在了宆一直紧抿着唇、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根晶莹剔透的羽毛笔上。
“过来。”黑塔勾了勾手指,“把那个拿给我。”
宆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穹。穹立刻握紧了棒球棍,一副“谁敢动我弟”的架势。
“别紧张。”一旁轻声开口,她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目光饶有兴致,“黑塔只是对那个‘羽毛笔’感兴趣。毕竟……能在这种状态下依然保持如此高纯度的‘记忆’记录,可是很少见的。”
宆尤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摊开手掌。
那根羽毛笔静静地躺在他手心,散发着微弱的寒气,笔身内部似乎有流光在缓缓转动。
黑塔伸出手,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羽毛笔的瞬间,她停住了。一层淡紫色的数据流包裹住了她的手指,象是某种防护手套。
然后,她轻轻捏住了笔杆,将其拿了起来。
“果然。”
黑塔眯起眼,对着月光晃了晃那支笔。
“你一直以为这是‘武器’,对吧?”
宆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之前存护的是炎枪,毁灭的是球棒,这个笔……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应该是武器吧?
“错得离谱。”黑塔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声。
“这根本不是用来战斗的。这根笔的能力只有一个——‘铭记’。”
“铭记?”穹凑了过来,“记日记吗?”
“差不多。”黑塔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划动,似乎在解析着某种复杂的结构,“它会捕捉持有者在极其强烈的情感波动下,所经历的‘珍贵时刻’,并将其‘记录’在笔芯里。”
她看向宆,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之前,用它做了什么?”
宆想起了那个时刻。
那是大家围着他,骂他乱来,却又满眼关切的时候。
他在手机上打字:
“画了个圈。”
“把大家……圈在了一起。”
“那就对了。”
黑塔嘴角一扬,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当时那股强烈的、想要‘留住那一刻’的愿望,被这东西捕捉到了。”
“它记录了那段‘记忆’。而现在……”
黑塔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身上那种属于“天才”的压迫感骤然释放。
“……轮到我来让它‘显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