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在绫华平稳轻柔的呼吸声中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怀中的人儿依旧睡得香甜,银色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散在他手臂上,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叶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早安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替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走出绫华的房间,清晨的空气带着庭院花草的清新。叶辰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有些熟悉的、混合了金属和木料敲击的响动,还夹杂着某人元气满满、却又压低声音的自言自语。
“……嗯,这个引信还得调整一下……火药比例好像可以再猛一点点?不行不行,会吓到邻居的……啊!这个机关卡住了!”
是宵宫。叶辰循声走去,只见在靠近后院的工具棚外,宵宫正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堆奇形怪状的工具、各色粉末、以及一些半成品的、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烟花筒。她橙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脸上甚至沾了点黑灰,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里的一个小巧机关。
“宵宫,这么早就在搞发明?”叶辰笑着走过去。
“啊!叶辰大哥!”宵宫闻声抬头,看到叶辰,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像个小太阳,“你醒啦!我在研究一个新的‘晨间惊喜烟花’!想等大家起床的时候放,给大家一个充满活力的早安!但是这个延时点火装置老是出问题……”她苦恼地挠了挠头。
叶辰在她身边蹲下,看了看那些复杂的零件:“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宵宫立刻摇头,但随即又眼睛一亮,“不过……叶辰大哥,你来得正好!陪我去试试这个新配方的小型‘手抛星光’怎么样?就在后院空地,很安全的!我想看看它在白天的效果!”
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和跃跃欲试,叶辰实在无法拒绝:“好,不过要小心点。”
“耶!就知道叶辰大哥最好了!”宵宫开心地跳起来,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工具,拿起两个只有巴掌大小、造型像小松果的橙色烟花筒,拉着叶辰就往后院跑。
后院空地宽敞,周围是茂密的竹林,相对隐蔽。宵宫将一个小“松果”递给叶辰,自己拿着另一个,神神秘秘地说:“看好了哦!用力往天上扔,越高越好!然后喊‘宵宫最棒’!”
叶辰:“……”后面那句是认真的吗?
宵宫自己先做了示范,她用力将“松果”向斜上方抛去,同时大喊:“宵宫最棒——!”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小小的“松果”在空中炸开,却没有火光,而是爆散出一大片细碎的金色、橙色和红色光点,如同最细密的、闪闪发光的彩色砂砾,在清晨的阳光下缓缓飘落,形成一小片短暂而绚烂的“光雨”,居然在白天也清晰可见,而且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柑橘的清新香气。
“哇!成功啦!”宵宫兴奋地拍手,然后期待地看向叶辰。
叶辰笑了笑,学着她的样子,用力将手中的“松果”抛向更高处,然后……
“……宵宫最棒。”他的声音不大,带着笑意。
砰!
又是一片彩色的光雨洒落,这次是蓝色、银色和紫色,带着清凉的薄荷香气。两片光雨在竹林的背景前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太棒了!白天也能这么好看!”宵宫开心地绕着叶辰转圈,然后忽然停下,仰头看着叶辰,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收敛,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叶辰的脸,也倒映着天空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彩色光点。
“叶辰大哥,”宵宫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些,却依旧明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稻妻,一起看烟花大会吗?”
叶辰点头,眼中浮现回忆之色:“记得。在绀田村,你为了安慰被雷暴和锁国令困扰的村民,偷偷准备了小型烟花。结果差点被幕府军发现,还是我帮你打掩护。”
“对对对!”宵宫笑起来,眼中闪着光,“那时候你可严肃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呢!结果你非但没抓我,还帮我搬东西,提醒我小心!后来……我们还一起看了那场小小的、只属于我们和村民的烟花。”
她向前一步,离叶辰更近了一些,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火药和柑橘混合的、独属于她的气息。“叶辰大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觉得我整天摆弄这些危险的东西是不务正业,是胡闹。谢谢你愿意陪我看那些或许不够盛大、却是我用心做的烟花。谢谢你……接受了我这个总是吵吵闹闹、或许还有点麻烦的烟花店老板的……喜欢。”
她的告白,如同她的烟花,直接,热烈,毫不掩饰。叶辰看着眼前这个永远充满活力、用笑容和创造驱散阴霾的女孩,心中充满了阳光般的暖意。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点黑灰,声音温和而郑重:
“宵宫,你的烟花,不是胡闹,是带给人们希望和快乐的光芒。你的热情,不是麻烦,是照亮我旅途的最珍贵的宝藏。我喜欢看你专注研究时的样子,喜欢看你点燃烟花时眼中倒映的绚烂,喜欢你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他拉起宵宫的右手,指尖拂过那枚“锦鲤欢歌”金鱼戒指,金鱼在阳光下仿佛在游动。
“我可能有点贪心,喜欢着不同性格、不同美好的她们。但对你,宵宫,你的这份纯粹的热情与快乐,是我绝不想失去的光芒。这枚戒指,是我的承诺。无论未来我们能一起看多少场烟花,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能点燃一切阴霾的小太阳。”
宵宫静静地听着,琥珀色的眼眸中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但她没有哭,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阳光下像钻石一样闪烁。
“笨蛋叶辰……又说这种让人开心到想哭的话……”她带着哭腔笑道,然后猛地扑进叶辰怀里,紧紧抱住他。
紧接着,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叶辰的唇。
这个吻,带着阳光、火药和柑橘的混合气息,炽热,奔放,充满了宵宫式的活力与情感,如同她最盛大的烟花,在叶辰唇间绽放。
一吻结束,宵宫微微气喘,脸颊红得像天边的朝霞。她看着叶辰,眼中满是欢喜和爱恋,然后低头,轻轻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金鱼戒指,用带着笑意的、清脆的声音说:
“戒指……超级好看!这条金鱼好像真的会游一样!”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和羞涩,用更小的、却足够清晰的声音,飞快地说:
“谢谢你……夫君。”
说完,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又把脸埋进叶辰怀里,耳根通红。
叶辰的心被她这直白又可爱的反应填得满满的。他笑着抱紧她,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晨光,竹林,未散的光雨,相拥的两人,构成一幅充满生机与爱意的画面。
夜晚,宅邸内回荡着悠扬的尺八乐曲(妮露在练习)。叶辰刚和钟离交流完一些关于纳塔的古老记载,走出书房,就看到宵宫正扒在回廊的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
看到叶辰出来,宵宫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叶辰大哥!你忙完啦!”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嗯,刚和钟离先生聊完。怎么了?”叶辰问。
宵宫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叶辰耳边,用气声小声说:“那个……我新做了几个‘安眠美梦’烟花,想在我房间里试放一下看看效果……但是一个人有点怕……你陪我一起去嘛!就一会儿!”
她晃着叶辰的胳膊,眼中满是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样的意味。
叶辰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看着这张写满“快答应我”的灿烂笑脸,他实在无法拒绝。何况,他也很想看看她口中的“安眠美梦”烟花是什么样子。
“好,陪你看看。不过不许在室内放。”叶辰叮嘱。
“知道啦!就在窗边,很小很小的!”宵宫开心地拉着叶辰,蹦蹦跳跳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宵宫的房间……很有她的风格。墙上贴着各种烟花的图纸和设计稿,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材料和半成品,还有一些可爱的玩偶和稻妻风格的小装饰,显得有些凌乱,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创造力。
宵宫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只有拇指大小、造型像小星星的银色烟花筒,跑到窗边,将窗户开到最大。
“看好啦!”她将一个小星星放在窗台上,然后用一根特制的、很细的引信点燃。
嗤……
极其细微的声响,小星星并没有爆炸,而是从顶端缓缓“生长”出一缕缕极其纤细、散发着柔和淡蓝色光芒的、如同星雾般的丝线。这些光丝在空中缓缓飘动,交织,渐渐形成一小片如梦似幻的、不断变幻的星空图案,同时散发出一种宁神安眠的、类似薰衣草的淡淡香气。光芒柔和,并不刺眼,反而将房间映照得如同夏夜星空下的梦境。
“哇!成功啦!”宵宫小声欢呼,转身看向叶辰,眼中倒映着那片小小的、她创造的“星空”,美得惊心动魄。
“叶辰大哥,好看吗?”她轻声问,走到叶辰面前。
“很好看,很神奇。”叶辰由衷地赞叹。
宵宫笑了,那笑容比任何烟花都灿烂。她伸出双手,环住叶辰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和依赖。
“那……今晚,这片‘星空’,只给你看。”她的声音带着诱人的甜意,“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叶辰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邀请,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应道:“好。”
宵宫脸上的笑容放大,她拉着叶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她像只归巢的小鸟,依偎进叶辰怀里,和他一起望着窗台上那片缓缓变幻的、蓝色的“星空”。
“叶辰大哥……”宵宫在叶辰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抬起头,在朦胧的星光下,主动吻上了他。
这个吻,比白天的更加缠绵,更加深入,带着“安眠美梦”的淡淡香气和宵宫全部的热情。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叶辰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却更紧地贴向他。
叶辰回应着她,引领着她在这片由她创造的、私密的“星空”下,探索着彼此更深的情感。
良久,唇分。宵宫气喘吁吁,眼中水光盈盈,在淡蓝星光的映衬下,美得如同坠入凡间的星辰精灵。她害羞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叶辰颈窝,小手却紧紧环着他的腰。
“夫君……”她用细微的、带着满足颤音的声音呢喃,“宵宫好开心……最喜欢你了……”
叶辰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窗台上的“小星星”还在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雾和香气。
“睡吧,我的小烟花师。”叶辰在她耳边低语。
宵宫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白天研究烟花的兴奋,夜晚的柔情蜜意,以及那个倾注了所有热情的吻,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没过多久,她便在叶辰令人安心的怀抱和“安眠美梦”的香气中,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仿佛梦到了最绚烂的烟花。
叶辰看着怀中安然熟睡、如同夏日烟花般灿烂美好的少女,看着她手指上在星光下仿佛活过来的金鱼戒指,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宁静。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也闭上了眼睛,沉入这片由星光、香气和怀中人呼吸编织成的、绚烂而安宁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