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刚迈出半步，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被强行卡入了一颗石子。
他那张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脸，此刻竟然有些扭曲。
皮肤下面，一个个金色的符号像活过来的蝌蚪一样乱窜，透出耀眼的光，把他整个人照得像尊金身罗汉。
“嗝——”
林渊张嘴，喷出一口淡金色的烟雾。
胖子正给霰弹枪换弹药，见状乐了。
“这就饱了？林爷，您这胃口也不行啊，才吃了个前菜就打饱嗝？”
林渊没接茬。
他抬起手想去抓那个怪物，但手举到半空就开始剧烈颤抖。
手背上的青筋变成了金色，突突直跳。
“有点……烫嘴。”
林渊咬着后槽牙，那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玩意的法则纯度太高，活性比长白山那个缝合怪强了几十倍。”
“它在反抗，在我肚子里闹腾。”
吴邪眉头皱了起来。
他太了解林渊了。
这货以前吃东西从来都是生吞活剥，哪怕是万奴王那种级别的怪物，也是嚼吧嚼吧就咽了。
能让他出现“消化不良”的情况，说明刚才那口“诱惑法则”，没那么简单。
“还能动吗？”
吴邪把柯尔特插回腰间，从包里摸出两根雷管。
“正在解析底层代码，这需要点时间。”
林渊脖子上也爬满了那种金色的符文，看着有点渗人。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台正在更新系统的电脑，暂时卡顿。”
“不过，味道确实正点，劲儿大。”
那边的“圣婴”显然智商不低。
它那满是尖牙的大嘴停止了咆哮。
无数只拼凑而成的手臂同时张开，像是在欢呼。
它看出来了。
这个恐怖的捕食者，卡壳了。
这是机会。
唯一翻盘的机会。
“呜——”
那种刺耳的高频尖啸再次响起。
这一次，没有幻觉，没有那种让人腿软的温柔乡。
只有最纯粹的杀意。
周围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
胖子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背了一座山，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
“这是重力法则？”
胖子骂骂咧咧地撑着地，“这孙子作弊，怎么还带改参数的！”
地上的碎石块反而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然后像子弹一样嗖嗖地朝林渊射过去。
“叮叮当当！”
石块砸在林渊身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全被弹飞了。
但他身上那层金光明显黯淡了一点。
“它想撑死我。”
林渊还在笑，只是笑容有点狰狞。
“它要把更多乱七八糟的法则一股脑塞进来，想冲垮我的解析进程。”
话音刚落。
那个怪物的大嘴里喷出一股黑色的液体。
那不是水。
是液化的“腐败”法则。
黑水落地，坚硬的合金地板直接气化，连渣都没剩。
黑水像活蛇一样，蜿蜒着朝林渊脚下流去。
“小哥！”
吴邪喊了一声。
不需要多余的指令。
一道黑影闪过。
张起灵出现在林渊身前三米处。
黑金古刀带着风声劈下。
这一刀没有砍向那个怪物，而是砍向了地面。
“咔嚓！”
合金地面被硬生生劈开一道深沟。
黑水流进沟里，滋滋作响，冒出恶臭的白烟，却越不过这道防线。
“物理阻断有效。”
张起灵淡淡地说了一句，提刀站在沟边，身形挺拔如松。
“谢了。”
林渊闭上眼睛，身体周围的金色符文转动得越来越快。
“给我三分钟。”
“只要三分钟，我就能把这股劲儿消化掉。”
“到时候，让它知道什么叫连本带利。”
怪物急了。
它意识到那一刀虽然没伤到它，却切断了它的攻击路径。
它那无数条手臂开始疯狂挥舞。
原本在地下基地里铺设的那些粗大电缆，像触手一样动了起来。
几十根高压电缆噼里啪啦冒着火花，像鞭子一样抽向那道深沟。
“胖子，炸它！”
吴邪指着天花板上的承重柱。
“好嘞！”
胖子把雷管塞进霰弹枪的枪管里——这是他的独门绝技，土法枪榴弹。
“尝尝胖爷的大炮仗！”
“轰！”
一声巨响。
天花板塌了一角。
巨大的水泥块裹挟着钢筋砸下来，正好压住了那几根狂舞的电缆。
火花四溅。
整个地下基地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只剩下那个怪物身上发出的妖异红光，还有林渊身上的金光。
两团光在黑暗中对峙。
“这玩意儿还有多少招？”
胖子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它这技能库有点深啊。”
“它本身就是法则的集合体。”
吴邪冷静地盯着那个怪物。
“它现在是在透支。”
“它释放的攻击越强，它本体流失的能量就越多。”
“它在赌，赌能不能在耗干自己之前弄死林渊。”
怪物似乎听懂了吴邪的话。
它那张满是尖牙的嘴突然裂开，裂到了耳根。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无数人的惨叫声重叠在一起。
它身上的手臂开始融化，汇聚成一根巨大的、鲜红的肉刺。
那根肉刺对准了林渊的心口。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纹。
“空间法则。”
林渊虽然闭着眼，但语气里多了一分凝重。
“这要是被扎实了，我也得掉层皮。”
“吴邪，这东西没打算跟我耗了，它要梭哈。”
那根肉刺周围的光线全部被吞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黑洞。
它蓄力的速度极快。
“小哥，拦不住。”
吴邪看出了门道。
这种攻击已经超出了物理防御的范畴。
黑金古刀再锋利，也砍不断空间裂缝。
“不用拦。”
林渊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色的瞳孔里，之前的混乱已经消失了一半。
虽然身上的符文还在乱跳，但他嘴角那个标志性的、贪婪的笑容又回来了。
“既然它想撑死我。”
“那我就把嘴张大点。”
林渊猛地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踩下去，整个地下基地都晃了三晃。
他无视了还在体内乱窜的能量流，强行解除了“消化模式”。
“来！”
林渊冲着那个怪物张开双臂，完全放弃了防御。
“把你所有的法则，所有的能量，哪怕是垃圾，都给我吐出来！”
“老子今天不挑食！”
怪物被激怒了。
那根凝聚了它大半力量的鲜红肉刺，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声，狠狠刺了过来。
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只能看见一道红色的残影，直接撞在了林渊的胸口。
没有血花飞溅。
也没有身体被贯穿的声音。
只有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咚”。
就像是有人在万米深海敲响了一面大鼓。
林渊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顶得往后滑行了数米。
脚下的合金地面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但他没倒。
那根肉刺的尖端，此时此刻正顶在他的胸膛上，却再也无法寸进。
因为林渊的胸口，此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旋涡。
那不是皮肤。
那是直接通往他那个“饕餮”本质的入口。
肉刺不仅扎不进去，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潭，正在被一点点吸进去。
“呜——！！！”
怪物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它想把肉刺收回来，但根本拔不动。
就像是把手伸进了绞肉机里。
“送上门的肉，哪有退货的道理？”
林渊双手猛地抓住了那根肉刺。
金色的符文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了肉刺上，像是一条条锁链，把那股狂暴的法则能量锁得死死的。
“刚才那口太腻。”
林渊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这一口带刺的，正好解解馋。”
他用力一扯。
那怪物庞大的身躯竟然被他硬生生拽得离地而起，朝着那个黑色旋涡撞了过来。
“胖子，往后稍稍。”
吴邪拉着还要开枪的胖子往后退。
“这是高端局，咱们别溅一身血。”
“这哪是吃饭啊。”
胖子看着那个场面，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简直就是生吞活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