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湖地铁站入口。
卷帘门被蛮力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里面的灯光不是正常的白炽灯，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紫红色。
扶梯还在运行，速度快得离谱，像是在绞肉机里飞转的履带。
“胖爷我这辈子最讨厌挤晚高峰。”
胖子骂了一句，手里提着那支改装霰弹枪，枪管上贴着几道黄符。
“待会儿要是看见哪个人长了三只手，或者脑袋顶在裤裆上，别犹豫，直接喷他。”
吴邪走在中间，手里握着一把柯尔特。
“别伤了平民。”
“知道，只要不变成怪物，胖爷我都当他是老乡。”
几人顺着停运的扶梯滑下去。
越往下，空气越粘稠。
每动一下都要费双倍力气，浑身像裹了层半干的胶水。
站台到了。
原本贴满广告的墙壁此刻正在蠕动，上面那个代言洗发水的女明星海报，五官已经扭曲到了后脑勺，头发像蛇一样从墙里伸出来，在空中乱舞。
“这味儿不对。”
林渊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抓着半包没吃完的薯片。
他把薯片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
垃圾桶立刻长出一张大嘴，“咔嚓”一口把袋子嚼碎了。
“小心。”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黑金古刀出鞘半寸。
这一声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前面的隧道里，传来了一阵指甲刮玻璃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来了！”
吴邪抬起枪口。
一辆地铁列车呼啸着冲进站台。
它没有减速的意思，车身也不是金属的银灰色，而是通体半透明，像是由某种发光的果冻捏成的。
车厢里挤满了人。
那些乘客贴在车窗上，脸都被挤扁了，但他们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诡异的狂喜。
“停车！”
胖子大吼一声，对着车轮的位置就是一枪。
没有任何撞击声。
子弹穿过了车轮，打在后面的墙壁上，炸出一团火花。
列车像是没有实体的幽灵，直接穿过了胖子的封锁线。
“物理攻击无效？”
解雨臣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
“这东西把这一段空间的数据改写了，它把‘碰撞’这个概念删了。”
林渊歪了歪头。
“有点意思。”
他动了。
没见他怎么起步，人已经到了轨道正中间。
列车头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不到半米。
林渊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高速冲过来的车头狠狠一抓。
没有撞击。
那一瞬间，高速行驶的列车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视频画面，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中。
车身剧烈抖动，里面那些发光的乘客开始融化，变成一滩滩亮晶晶的液体。
“给胖爷下来！”
胖子趁机冲上去，一脚踹开车门。
车门倒是实体的。
“都愣着干嘛！想变罐头啊！滚出来！”
胖子一边吼，一边把离门口最近的几个人往外拽。
那些乘客如梦初醒，尖叫着往站台上跑。
霍秀秀一直在后面掩护。
她动作利落地翻过检票闸机，皮衣因为剧烈运动紧紧绷在身上，胸口那抹雪白的腻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汗珠顺着深邃的沟壑滑落，在紫红色的灯光下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那边！”
霍秀秀指着车尾的方向。
那里有一团光。
不是灯光，是一团正在不断变换形状的纯能量体。
它看起来像个还没发育完全的胚胎，漂浮在半空，周围的空间随着它的呼吸不断塌陷、复原。
这就是“圣婴”。
它似乎很困惑，为什么自己的玩具车停了。
它转过头，没有五官的面部对着林渊。
一种高频率的尖啸声直接钻进众人的脑子里。
除了林渊和张起灵，其他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吵死了。”
林渊掏了掏耳朵。
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像一颗炮弹一样射向那团光影。
“吃饭要讲规矩，乱喊乱叫可不是好习惯。”
林渊的大手直接扣向圣婴的“脑袋”。
这一抓，足以把钢板捏成泥。
但是抓空了。
林渊的手指穿过了那团光影，就像是捞过水中的月亮。
圣婴似乎在嘲笑他。
光影一阵扭曲，无数道细小的光束像激光一样射向林渊的眼睛。
林渊不闪不避。
那些光束打在他身上，连衣服都没烧穿，直接被他皮肤吸收了。
“不是实物。”
张起灵出现在林渊身后，语气平淡。
“它是能量。”
“我知道。”
林渊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沾着一点残留的光点，正在飞快消散。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段没有载体的病毒代码，看得见，摸不着。”
林渊舔了舔嘴唇。
那双金色的瞳孔突然竖了起来，变成了爬行动物的形状。
“既然不能用手抓，那就换个吃法。”
林渊张开嘴。
这一次，他没有发声。
但他喉咙深处产生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黑色漩涡。
周围的光线开始扭曲，朝着他的嘴里汇聚。
不仅仅是光线，连那团圣婴的光影都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扯得变形。
“吸溜——”
林渊猛地一吸。
圣婴发出了那种刺耳的尖啸，这次充满了恐惧。
它感觉到了天敌的气息。
在这个男人面前，它不是什么神，只是一团高热量的果冻。
圣婴身体的一部分，大概是一条手臂的量，被硬生生扯断，吸进了林渊的嘴里。
林渊嚼都没嚼，直接咽了下去。
“嗯……有点像跳跳糖。”
林渊评价道，“口感太散，不顶饿。”
圣婴怕了。
它原本以为自己是这个维度的霸主，可以随意修改规则。
但眼前这个生物，根本不讲规则。
它甚至连规则一起吃。
那团光影猛地收缩，变成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光球。
紧接着，“轰”的一声。
并不是爆炸。
而是下方的地面塌了。
圣婴直接融穿了地铁站的底板，朝着地底更深处钻去。
那里是错综复杂的排水系统，还有抗战时期留下的防空洞网络。
“想跑？”
林渊走到那个边缘还在发红的大洞旁边，往下看了一眼。
深不见底。
只有隐约的红光在下面快速移动。
“吴邪。”
林渊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在。”
吴邪把手里的枪收起来，大步走过来。
“这东西学聪明了。”
林渊指了指下面。
“它知道打不过我，打算跟我玩捉迷藏。”
“下面的地形太复杂，就算是小哥也很难追踪。”
吴邪皱眉。
京城的地下世界，比地上的还要庞大。
一旦让这东西躲进那些废弃的防空洞，再想抓它就难了。
“不需要追踪。”
林渊笑了。
他笑得眼冒精光，跟堵了猎物的恶狼似的。
“它身上已经被我咬了一口。”
“那我的唾液就会一直跟着它。”
“不管它跑到哪，哪怕是跑到地心。”
林渊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那个漆黑的大洞。
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只要我想吃，它就逃不掉。”
吴邪看了一眼张起灵。
张起灵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也跳了下去。
“得，又成陪跑的了。”
胖子叹了口气，把那几个还在发抖的乘客踢给赶来的救援队。
“秀秀，你带人封锁上面，别让那玩意儿钻个回马枪。”
“胖爷我也去地心历险记了。”
说完，胖子那庞大的身躯竟然灵活地翻进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