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那声轻笑，在这封闭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
就像是在葬礼上突然有人讲了个冷笑话。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
只见林渊完全没理会周围摇摇欲坠的岩壁，也没管头顶落下的碎石。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混乱。
“有意思。”
林渊轻声说了一句。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身体完全放松，靠在冰冷的青铜墙壁上。
那模样不像是来拼命的，倒像是来这里度假顺便晒个日光浴。
吴邪眉头一皱。
这时候睡觉？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一股极其晦涩、庞大的气息，正在从林渊身上扩散开。
那不是杀气。
那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压迫感。
此时此刻。
在林渊的意识世界里，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
那些青铜墙壁、古老的机关、错综复杂的甬道，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光线。
这是一张巨大的网。
一张由能量构成的立体结构图。
这就是张家古楼的本质。
它不是一座单纯的建筑。
它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聚合体，一个古老而精密的“服务器”。
而在林渊的“视野”边缘。
有一团污浊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黑色数据流，正在疯狂地往里钻。
那应该就是汪家搞出来的那个所谓的“圣婴”。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个霸道的电脑病毒。
所过之处，原本属于张家的金色能量线纷纷断裂，被染成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灰败色。
这病毒很贪婪。
它想吞掉这里的一切，然后把整座古楼变成它的养料。
林渊“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种吞噬的方式，虽然粗糙了点，但很合他的胃口。
就像是看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狗，正在试图咬碎一头沉睡巨龙的喉咙。
“这代码写得挺别致。”
林渊在心里点评了一句。
这可比吃那些只有蛮力的粽子有意思多了。
这种基于规则层面的入侵，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全新的风味。
是一道难得的法式大餐。
如果现在动手，他可以直接把这团病毒捏碎。
但他不想这么做。
太浪费了。
食材还没处理好，现在吃有点夹生。
得让它再入味一点。
于是。
林渊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操作。
他的意识触角轻轻拨动了一下古楼核心的防御机制。
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金色能量网，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就像是两军对垒，守城的一方突然打开了城门，还铺上了红地毯。
“进来吧。”
“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林渊发出了一道充满了诱惑的意识波动。
外面的那团黑色病毒显然愣了一下。
它那简单的逻辑回路里，可能理解不了这种名为“空城计”的战术。
它只知道，阻力消失了。
于是。
那团黑色数据流发出一阵欢快的波动，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林渊打开的那个缺口，疯狂地涌了进来。
……
现实世界。
“卧槽！”
解雨臣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那张一向淡定的脸上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怎么了小花？”
吴邪正扶着墙稳住身形，赶紧问了一句。
“防御崩了！”
解雨臣手指在屏幕上狂点。
“刚才古楼的防御系统还在抵抗，虽然弱，但起码还能撑一会儿。”
“可就在刚才那一秒钟，所有防御节点全部放弃了抵抗！”
“那个入侵信号正在长驱直入，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不止！”
“照这个速度，不用一分钟，咱们这儿连底裤都要被人看光了！”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对啊。
张家人留下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脆？
就算是年久失修，也不至于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吧？
除非……
有人在里面当内鬼。
吴邪猛地转头看向林渊。
这家伙还闭着眼，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惬意。
就像是在听一首舒缓的交响乐。
周围墙壁上的那些符文，原本还是那种狂乱的爆闪。
这会儿突然变了。
那种闪烁变得非常有节奏。
一闪一灭。
一闪一灭。
就像是呼吸灯一样。
而且这节奏还在把那些蓝光往深处引。
这他娘的哪是投降啊。
这分明就是在大喊：“太君，这边请！”
吴邪脑子转得飞快。
他太了解林渊了。
这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要是真被汪家欺负成这样，林渊早就把这楼给拆了，哪还有闲工夫在这儿摆造型。
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是个坑。
而且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吴邪咬了咬牙，松开抓着的扶手，跌跌撞撞地走到林渊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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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秀秀正蜷缩在林渊旁边不远处。
她那身紧身衣上全是灰土，但依然遮不住那傲人的身段。
此时她正惊恐地看着四周变幻莫测的光影，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无助。
见到吴邪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一把。
那一截皓腕白得晃眼。
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吴邪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秀秀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都酥了半截。
吴邪这会儿哪有心情怜香惜玉。
他冲霍秀秀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动。
然后凑到林渊耳边，压低了嗓子。
“喂！”
“醒醒！”
“别装睡了！”
吴邪伸手想拍林渊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他怕打扰了这位爷的兴致，回头给自己来一口。
“我知道是你在搞鬼。”
“你是不是疯了？”
“那是汪家的终极武器，你就这么放进来？”
“你就不怕玩脱了把咱们都埋这儿？”
吴邪语气急促，像是一连串的机关枪。
他是真急了。
这就好比你在跟黑客对线，结果你队友直接把防火墙给拔了，还给对面发了个管理员密码。
这操作太骚了，骚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渊还是没睁眼，但他原本平静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笑容带着三分讥讽，七分贪婪。
“急什么。”
“这东西挺新鲜的，我在看它的配方。”
吴邪身子僵了一下。
看配方？你当这是在逛超市买调料呢？
“大哥，那是病毒！是能篡改现实的逻辑武器！”
吴邪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回去。
“你现在放开权限，万一它失控了怎么办？”
“这古楼要是塌了，咱们全都得变成肉夹馍！”
林渊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塌不了，我给它留了个后门。”
“它现在吃得越欢，一会儿吐出来的就越多。”
“再说了，这是它自己走进来的，这叫送外卖上门。”
吴邪看着林渊那一脸“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的表情，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算是看明白了。
在这位爷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危机。
只有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以及怎么吃才更有仪式感的问题。
汪家那帮人觉得自己是用高科技碾压了原始人。
还在那儿沾沾自喜呢。
殊不知。
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个“圣婴”，这会儿正兴高采烈地往林渊的餐盘里跳。
还顺便给自己撒了点盐。
“你……”
吴邪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悠着点。”
“别玩太大了。”
“这服务器要是真让你给整崩了，咱们就只能去下面跟阎王爷斗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