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又是一声闷响。
这次动静更大。
不像是从哪里传来的，倒像是直接在大家脑仁里炸开的。
脚底下的青铜台阶猛地往上一顶。
那种感觉，就像是坐公交车过减速带没减速，整个人都被颠得离了地。
“哎哟卧槽！”
王胖子体格子大，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那一身肥膘跟着颤了两下。
他手里的枪都差点甩飞出去。
“这他娘的是几级地震？”
胖子揉着屁股，呲牙咧嘴地骂道。
“这破楼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怎么还没碰着机关就要塌了？”
没人接他的话茬。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两侧原本暗沉沉的青铜墙壁，这会儿像是通了电一样。
那些早已氧化的绿色铜锈，正在大块大块地往下掉。
“哗啦啦——”
铜锈落了一地。
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金属内壁。
紧接着。
那些金属内壁上，开始亮起密密麻麻的符号。
不是长明灯的光。
也不是什么磷火。
那是蓝色的光。
惨白惨白的蓝，透着股子阴冷的劲儿。
这些符号亮得毫无规律。
有的亮一下就灭了。
有的拼命闪烁，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
还有的干脆就在墙壁上到处乱窜，像是一群受惊的蝌蚪。
这一幕太违和了。
在一座几千年前的古墓里，看到这种像是霓虹灯一样的光效，让人心里直发毛。
吴邪死死抓着旁边的扶手，指甲都扣进了青铜缝隙里。
他脸色煞白。
“这不是地震。”
吴邪咬着牙说道。
“这是古楼在……惨叫。”
没错。
就是惨叫。
虽然没有声音，但那种频率极快的震动，那种混乱闪烁的光芒，给人一种歇斯底里的挣扎感。
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正在被人强行扒皮抽筋。
张起灵站在最前面。
他没有回头。
也没有看那些乱闪的符号。
他把手掌贴在了发烫的墙壁上。
那只修长的手掌，此刻正在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
是气得。
自从进了这行，吴邪还没见过张起灵发这么大的火。
那种怒气没有爆发出来，而是憋在身体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张拉满的硬弓。
“它们进来了。”
张起灵的声音很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子里刨出来的。
“谁？”
胖子爬起来，端着枪四处乱瞄。
“汪家那帮孙子？在哪呢？胖爷我给他们开个瓢！”
“不是人。”
张起灵收回手。
他看着自己掌心沾染的一抹诡异蓝光，眼神沉得吓人。
“是‘它’。”
“正在改写这里的一切。”
这话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电子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在这封闭的甬道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解雨臣脸色大变，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加固型平板电脑。
屏幕一亮。
原本清晰的地质扫描图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得刺眼的警告框。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疯狂滚动，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
“怎么回事？”
霍秀秀凑了过去。
因为刚才的剧烈震动，她领口的扣子崩开了一颗。
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在那诡异蓝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如玉般的细腻光泽。
汗珠顺着那道深邃的沟壑往下滑，最后没入那抹更深的阴影里。
随着她急促的呼吸，那饱满的弧度上下起伏，晃得人眼晕。
但解雨臣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看这些。
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了几下。
“该死！”
解雨臣骂了一句脏话。
这对于一向讲究优雅的小九爷来说，简直破天荒。
“我的设备被反向劫持了。”
他把屏幕转向众人。
只见上面跳出来一个巨大的进度条。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
“有一股极其庞大的数据流，正在强行写入古楼的控制系统。”
解雨臣语速飞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不是黑客攻击那么简单。”
“这是暴力破解。”
“他们在用一种我们根本理解不了的算法，强行修改这里的物理规则。”
“如果把张家古楼比作一台超级计算机，那现在就是有人在给它重装系统。”
“而且装的还是病毒。”
吴邪听明白了。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就是汪家的手段吗？
不用洛阳铲，不用寻龙尺。
直接用科技把你老巢给端了。
这就好比两个武林高手约架，这边还在运气调息，那边直接掏出一把加特林。
根本不讲武德。
“这就是降维打击啊……”
吴邪喃喃自语。
周围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头顶上开始掉石头渣子。
那些原本用来防御外敌的机括声，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堆乱了套的齿轮在互相磨牙。
“咔咔——吱嘎——”
前面的台阶突然断裂。
本来是往下的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向上的斜坡。
重力感应系统乱了。
几个霍家的伙计没站稳，直接滚了下去。
惨叫声刚出口就被吞没。
下面那些原本闭合的翻板陷阱，这会儿正像抽风一样疯狂开合。
把掉下去的人直接夹成了肉泥。
血水顺着台阶缝隙流下来。
把那蓝色的光染得猩红一片。
“别乱动！”
潘子大吼一声。
他一把揪住想要乱跑的陈皮阿四，把老头按在墙上。
“都不许动！”
“这地方的机关疯了！”
确实疯了。
原本严丝合缝的青铜板，这会儿像是长了牙的嘴，见谁咬谁。
空气里的氧气含量也在急速下降。
那种压迫感，让人窒息。
这不仅仅是死亡的威胁。
更是一种信念的崩塌。
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张家古楼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禁地。
可现在。
这禁地在汪家的科技面前，脆弱得像个纸糊的玩具屋。
人家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霍家的几个人已经吓瘫了。
他们不怕粽子，不怕血尸。
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整个空间随意扭曲的力量，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张起灵握着刀的手越来越紧。
指关节发白。
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
黑金古刀发出“嗡嗡”的颤鸣，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
他想砍点什么。
可是敌人是一堆代码，是一群纳米机器人。
哪怕他是张起灵，也没法用刀去砍断无线信号。
这种无力感，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欺人太甚。”
张起灵低声吐出这四个字。
身上那股子杀气，把周围的温度都拉低了好几度。
就连胖子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贫嘴。
所有人都看向吴邪。
等着他拿主意。
吴邪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跑？
往哪跑？
整个古楼都在被改写，哪怕钻进耗子洞里都不安全。
打？跟谁打？跟空气打吗？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
队伍的最后面。
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