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毒气之花(1 / 1)

哈尔滨的夜幕降临总是如此迅速且深沉,仿佛一块被墨水浸透的棉花团一般,还未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便已经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此刻,赵佳贝怡正手捂着腹部缓缓地从纺织厂里走出来,而就在她刚刚踏出厂房门口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原来是孙工头手中挥舞的那根粗大的藤条狠狠地抽打在了旁边的铁皮门上所发出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巨响一同掉落下来的还有一些细小的冰块颗粒,它们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赵佳贝怡那双破旧不堪的棉鞋之上。

给我滚开!要是明天你胆敢继续假装生病然后提前下班离开这里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把你丢出去让野狼吃掉!

孙工头一边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一边朝着赵佳贝怡所在的方向吐出口水和冰渣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混合物,并溅落到了她那条早已沾满了无数白色棉絮的围巾上面。

然而面对这样恶劣的态度与行为,赵佳贝怡并没有选择回过头来回应对方什么,她仅仅只是默默地用力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这条灰色围巾往上拉了拉,使得它能够更多地覆盖住自己的脸部而已。

其实在这条灰蒙蒙的围巾内部深处隐藏着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布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只小巧玲珑的玻璃瓶子,这些瓶子紧紧地贴合着赵佳贝怡的心口位置放置着,冰冷刺骨犹如铁块一般。

绕到后门时,冷风卷着烂菜叶和馊味扑过来。虚掩的门后,穿俄式长袍的高加索男人正对着面粉袋系围裙,颧骨上的刀疤在昏暗里绷得很紧,像条冻僵的蛇。

“黑列巴,要昨天剩下的。”赵佳贝怡报出暗号时,冻僵的脖子让喉结动得格外费劲。

男人猛地转过身来,如同变戏法一般地抛出一个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物件儿。

随着这个动作完成之后,一张由硬纸板制成的车票也顺势从其中滑落而出,并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这张车票的边角异常锋利尖锐,以至于当它与手掌接触的时候,竟然给人带来一种刺痛感和酥麻感。

紧接着,只听见那个男人用一种快如闪电般的语速开口说道:

王翠花,来自鞍山地区。

与此同时,一双呈现出蓝灰色调的眼眸迅速扫视了一下面前之人,然后继续补充道:

“十一点半的时候,将有一趟列车准时启动,它的终点站正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抵达之地。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应该搭乘哪一节车厢才能顺利到达呢?

嘿嘿,就让我来揭晓这个谜底吧——没错,就是那毫不起眼的三等车厢里的 12 号座位哟!当你成功登上这趟列车后,不必担心找不到方向或者遭遇其他麻烦事,因为届时自会有专人前来与你接头,并引导你前往安全区域。

不过嘛,在此期间还望你务必谨言慎行,切勿轻易向他人透露任何信息或发表不当言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话音未落,赵佳贝怡便迫不及待地弯腰捡起了那张至关重要的车票,仿佛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碰到了某个冰冷刺骨的物体——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把小巧玲珑、制作工艺精湛无比的勃朗宁手枪正藏匿于面粉堆背后的一只布口袋之中。

此刻,这把手枪的表面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相比起老马所拥有的那支被称为独一撅的枪械而言,显然要显得精美许多倍;

而且将其紧握在手心里时还能感受到一股沉甸甸的分量感,仿佛手中握着的并非仅仅只是一件武器而已。

再看弹匣内装填的弹药,整整十个子弹紧密排列在一起,犹如一列安静而肃穆的士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离开时,俄语的“上帝保佑你”撞在门轴上,混着寒风灌进耳朵。

巷口的黄包车夫戴着棕色毡帽,帽檐压得快遮住眼睛,见她过来,只抬了抬车把,拉起车就跑。车轮碾过积雪几乎没声,像艘滑行在冰面的船。

车厢里暗得像口棺材,霉味混着雪气往鼻子里钻。

赵佳贝怡借着帘缝透的微光检查装备,手枪上膛的瞬间,远处突然爆发出消防车的尖啸——一下,两下……整整十声,刺破了哈尔滨的寒夜。

她迅速把怀表拨到八点整,秒针重新跳动的声音,像在数着她的心跳。

半个钟头后,黄包车停在荒地里。车夫掀帘时,远处高墙后的探照灯正扫过夜空,光柱里飘着细碎的雪。

“警戒区到了。”

他下巴朝红灯的方向努了努,那是盏铁路信号灯,孤零零立在雪地里,“砖窑西墙有检修口,被破木板挡着。十点整换岗,你有三分钟。”

赵佳贝怡踩着没膝的雪往前走,风卷着股怪味往鼻子里钻——福尔马林混着腐烂的甜,像坏了的罐头。

这就是731部队的味道,顾慎之在囚牢里闻到的味道,成千上万被称作“马路大”的人最后闻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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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木板后藏着个黑漆漆的洞口,锈蚀的铁栅栏被撬得歪歪扭扭,像颗豁了牙的嘴。

她趴在雪地里听了听,管道深处有气流声,还有隐约的机器嗡鸣,像某种巨大的、沉睡的兽在呼吸。

怀表指向九点四十五,秒针走得像敲鼓,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探照灯扫过来时,她赶紧缩回砖窑的阴影里。墙皮冻得酥硬,蹭在棉袄上簌簌掉渣。

脑海里浮现出顾慎之的血图:左拐三十米是竖井,上爬五米右拐,二十米后就是实验室通风口。

那些线条她画了不下百遍,此刻却在寒风里抖得像纸片。

九点五十五分,换岗的哨声刺破夜空,尖锐得像冰锥。探照灯移开的瞬间,赵佳贝怡钻进了管道。

金属管壁锈得像块烂铁皮,摸上去又冷又糙,刮得手心生疼。她打开小手电,光柱里飘着厚厚的灰,还有暗褐色的污渍——是血吗?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想,关掉手电匍匐前进,衣服摩擦管壁的声音在管道里被放大,震得耳膜发疼。

左拐时,膝盖重重磕在凸起的接口上,疼得她龇牙咧嘴。数到第三十下心跳时,指尖终于摸到了竖井的铁梯,冰碴子顺着袖口往里钻,冻得骨头缝都在响。

她叼着手电往上爬,铁梯滑得像抹了油,好几次手指打滑,差点脱手摔下去。

横向管道的尽头透出微光,还有模糊的人声。赵佳贝怡爬到栅栏边,透过缝隙往下看的瞬间,胃里猛地翻江倒海。

惨白的灯光下,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围着手术台忙碌。

台上躺着个赤裸的男人,四肢被皮带勒得发紫,胸口被生生切开,内脏在灯光下泛着湿冷的光,竟然还在微微蠕动。

一个戴眼镜的日本人用镊子夹起块组织,放进培养皿,和旁边的人笑着说什么,日语的“新鲜度”“数据”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手电从嘴里滑落,在管道里撞出轻响。下面的人却没反应,仿佛金属碰撞声和“马路大”若有若无的呻吟一样,都是这实验室的背景音。

赵佳贝怡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混着管道里的霉味往喉咙里冲,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烫得像火。

怀表指向十点整。她掏出玻璃瓶,手指冻得捏不住胶带,只能塞进怀里焐了焐。

第一个瓶子固定在栅栏左角,镁条缠着瓶口的金属环,细绳另一头系在栏杆上——点燃镁条,绳子烧断,瓶子坠落,毒气弥漫。

步骤简单得像在野人谷配草药,可每一步都重得像扛着座山。

下面的“马路大”突然抽搐了一下,发出嗬嗬的气音。戴眼镜的日本人皱了皱眉,拿起针管往他静脉里推了点什么,抽搐瞬间就停了,像按了开关的机器。

赵佳贝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疼痛压进肉里。

她加快动作,五个瓶子沿着栅栏依次排开,镁条的白光在黑暗里连成串,像串冰冷的星。怀表显示十点零二分四十秒,还有二十秒。

擦燃防水火柴的瞬间,蓝色火苗舔上镁条,刺目的白光炸开,她别过脸时,看见管道壁上的暗褐色污渍在光里泛着黑红,像凝固的血。

按计划,镁条要烧一分钟才会断绳。她有四分五十三秒撤离,足够爬回检修口。转身往回爬时,管道突然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不是一声,是一串,像有人踢翻了整排药瓶架子。

下面的惊叫声刚起来就戛然而止,快得像被掐住了脖子。赵佳贝怡僵在管道里,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不对,时间不对!镁条被做了手脚,有人想让她和那些日本人一起死!

警报声撕破夜空的瞬间,她疯了似的往竖井爬。铁梯在手里晃得像面条,指甲抠进铁锈里,血珠滴在管壁上,很快冻成了小红点。

刚钻出检修口,身后就传来巨响。气浪把她狠狠掀在雪地里,滚烫的气流混着刺鼻的毒气扑过来,呛得她咳出血沫。

回头时,b栋三楼正喷着火舌,浓烟裹着火星冲上夜空,把飘落的雪都映成了红的。

他们炸了实验室!不是她的毒气,是更烈的炸药!

枪声从身后追过来,子弹打在雪地里,溅起的雪沫子飞到脸上,冰凉刺骨。接应点的红灯下空无一人,黄包车和车夫早就没了影。

赵佳贝怡跪在雪地里,怀表从怀里滚出来,表面碎成蛛网,指针停在十点零四分十七秒。

犬吠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柱扫到了她的脸,把影子拉得老长。她摸出勃朗宁,金属的冰凉顺着指尖爬上来,让她打了个颤。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老周和老刘都这么说过。

可手指扣在扳机上,她却想起了野人谷。石臼里的磺胺结晶在阳光下闪着光,秀芹抱着菌种箱笑得露出小虎牙,老马的烟袋锅在石头上磕得邦邦响……还有顾慎之,那个说要带杏花楼糕点的男人,他用血画地图时,是不是也想着这些?

“这就放弃了?”

熟悉的痞气笑声突然撞进耳朵。赵佳贝怡猛地回头,雪地里站着个穿伪军大衣的男人,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手里还拎着个刚抢来的日军挎包,正冲她歪头笑。

是顾慎之!他没死!

男人身后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得正欢,像朵盛开的花。“愣着干啥?”他朝她伸出手,“再不走,可真成冻猪肉了。”

赵佳贝怡看着他嘴角那抹熟悉的笑,突然想起离别时他说的话。原来他没骗人,只是迟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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