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大捷的余波尚未散尽,秦玉凤的传奇已然在西北草原上如风暴般传扬。
然而,这位刚刚取得不世之功的统帅,并未急于回京献俘,也未在宁夏休整,她将追击残敌、肃清战场、安抚地方的事务交给副手周遇吉,自己则做了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率领五千休整过的精锐骑兵(以宣大家丁为骨干),携缴获的准噶尔旗帜、印信,并押解着数百名被俘的准噶尔贵族、将领,其中最重要的是在混战中被擒的巴图尔珲台吉的幼弟、大将 楚琥尔乌巴什,以“追亡逐北、宣示天威、招抚远人”为名,出嘉峪关,穿越星星峡,向着广袤而陌生的西域(今新疆)腹地,开始了长达数月的武装巡行。
这是一次极为大胆,也极具政治和军事远见的行动。
秦玉凤深知,仅仅在边境击败准噶尔主力,并不能永绝后患。
必须深入其巢穴,展示强大的武力,震慑依然臣服于准噶尔或摇摆不定的西域各城邦、部族,并尽可能了解当地山川地理、部族分布、人心向背,为朝廷日后经营西域打下基础。
同时,携重要俘虏同行,本身也是最好的宣传和筹码。
这支打着“大陈镇北侯、征北大将军”旗号的精骑,在向导(归顺的畏兀儿人、蒙古人)带领下,以行军队形而非战斗队形,沿着天山北路的草原通道,谨慎而坚定地向西推进。
沿途,他们遇到了零星准噶尔溃兵和游牧部落的窥视,但慑于其兵威和楚琥尔乌巴什等俘虏的存在,大多不敢攻击,或稍作接触即远遁。
秦玉凤严令部下不得主动攻击、不得劫掠,所需粮草尽量以金银、丝绸、茶叶向沿途遇到的部落公平购买,并反复通过通译宣示:“大陈天子仁德,只讨不臣,不伤顺民。准噶尔暴虐,已遭天谴。尔等但安居乐业,向化归顺,朝廷必厚加抚恤,许以通商。”
他们先后经过巴里坤、古城(奇台)、乌鲁木齐(时为准噶尔夏季牧场),所到之处,无不引发震动。
许多被准噶尔苛税和兵役压迫已久的畏兀儿(维吾尔)城邦居民、哈萨克、布鲁特(柯尔克孜)部落,见这支“天兵”军容严整、秋毫无犯,与横征暴敛的准噶尔人截然不同,又闻听巴图尔珲台吉大军惨败,心思开始活络。
一些部落头人、城邦伯克(官员)开始秘密派人与秦玉凤接触,送上礼物,打探口风。
秦玉凤来者不拒,热情接待,赐予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并郑重承诺:只要承认大陈为宗主,缴纳象征性的贡赋(远低于准噶尔的剥削),朝廷便可授予官职印信,保护其安全,并开放哈密、肃州的互市,许其自由贸易。
对于依然忠于准噶尔或态度暧昧者,则展示军威,以楚琥尔乌巴什等俘虏为例,陈说利害。
当队伍行进至伊犁河谷边缘,距离准噶尔王庭固尔扎(今伊宁)已不甚遥远时,秦玉凤下令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她不再深入,以免过分刺激残余的准噶尔势力狗急跳墙,也避免己方孤军深入、补给不继。
她在此地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和献俘仪式,将被俘的准噶尔贵族将领当众展示,并再次向周围聚集观望的各族部众宣告大陈的威德与政策。
随后,她派出手持节杖的使者,携带陈远的诏书(她离京时请得的空白敕书,已酌情填写)和丰厚的赏赐,前往吐鲁番、哈密、乌鲁木齐等主要绿洲城邦,以及塔尔巴哈台(塔城)、斋桑泊一带的游牧部落,正式进行“招抚”。
同时,她也将一路绘制的地理草图、记录的部族风情、物产情况,以及对各势力态度的评估,写成详细的奏报,连同楚琥尔乌巴什等重要俘虏,派重兵护送,先行押解回京。
秦玉凤本人则在伊犁河畔驻扎了月余,期间不断接见各方使者,处理归顺事宜,并派出小股精锐侦察周边,牢牢掌握了这片战略要地的实际情况。
直到确认大部分西域东部和北部的主要势力都已表示归顺或至少保持善意中立,冬季将至,她才率军东返。
临行前,她在巴里坤留下了一员得力部将和两千兵,修建简易城堡,设立“大陈镇西前哨”,作为未来经营西域的支点。
启明四年春,秦玉凤携带着西域数十部族、城邦表示归顺的表文、贡品,以及更为详尽的情报,凯旋回到北京。
楚琥尔乌巴什等重要俘虏被押解入京,献俘于太庙。
皇帝陈远率文武百官亲迎于正阳门外,给予了秦玉凤前所未有的隆重礼遇,晋封其为镇北公(女性国公,千古未有),赏赐无数。
紧接着,朝廷依据秦玉凤的奏报和建议,经过激烈朝议,陈远力排众议,做出了一项影响深远的战略决策:正式设立“西域都护府”。
诏书宣布:
1 于哈密设立西域都护府,为管理西域之最高军政机构。
首任都护由秦玉凤麾下大将、熟悉边情的周遇吉担任,加兵部尚书衔,持节,统辖西域军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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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都护府下,暂设安西(吐鲁番)、北庭(吉木萨尔)、伊吾(哈密)三镇,驻兵屯田,修筑城池,保护商路。
3 对归顺的各城邦伯克、部落头人,依其势力大小、贡献多寡,分别册封为都督、都司、指挥、千户等世袭官职,颁发印信,但需接受都护府节制,并派子弟入京“学习”(实为质子)。
4 重开丝绸之路,在哈密、肃州设大型互市,由官府管理,减低商税,保护商旅安全。鼓励内地商人前往贸易,也欢迎西域商人深入内地。
5 准许畏兀儿、蒙古、回回等各族信仰自由,但要求其宗教首领(如阿訇、喇嘛)向朝廷备案,不得干预政事,不得煽动对抗。
6 迁移部分内地(尤其是甘肃、陕西)贫民、军户至哈密、巴里坤等地屯垦,充实边疆,同化诸族。
西域都护府的设立,标志着自唐末以来,中原王朝中断数百年的西域经略,再次提上日程。
虽然起初控制力仅限于东部,且很大程度上依赖归顺的地方势力,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和战略价值的开端。
它如同一枚打入亚洲腹心的楔子,不仅巩固了西北边防,震慑了准噶尔残余,更为未来进一步开拓中亚、保障丝绸之路畅通、甚至抗衡北方沙俄的东扩,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伏笔。
陈远和秦玉凤的目光,已然超越了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