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坛告天祭礼之后,新朝建立的宏大叙事并未停歇。
按照礼部制定的周密仪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个象征团圆与光明的日子,被选定为在紫禁城举行登基大典的吉日。
经过半个月夜以继日的紧急修缮与布置,虽然紫禁城许多宫殿仍显陈旧,但核心区域——尤其是皇极殿(清称太和殿)及殿前广场,已然焕然一新,勉强恢复了几分帝国中枢的威严气象。
是日,晴空万里,秋高气爽。
自天安门至午门,再至皇极门,通往皇极殿的御道皆以净水泼洒,红毡铺地。
御道两侧,旌旗猎猎,甲士林立,从全国各军抽调的精锐“大汉将军”(殿前卫士)身着特制明光铠,持戟佩刀,肃然而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望之令人心生敬畏。
皇极殿前的丹陛上下,按文东武西,整齐肃立着上千名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有爵者、以及各藩属国、周边部落的使节。
他们身着崭新的朝服,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历史性的时刻。
更外围,是经严格筛选、允许观礼的京城耆老、士绅代表。
午时正,韶乐大作,庄严悠扬。
在礼部尚书李邦华的高声唱引下,大陈启明皇帝陈远,身着最为隆重的十二章衮冕,在二十四名手持金瓜、钺斧、朝天镫等礼器的仪仗卫士和掌扇太监的簇拥下,自皇极殿后屏风后缓步而出,步步沉稳,踏上御座前的丹陛,最终转身,端坐于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九龙金漆宝座之上。
“跪——”李邦华拉长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如同层层巨浪,在皇极殿前广阔的广场上轰然响起,经久不息。
声浪之中,蕴含着开国功臣的激动,归顺官员的敬畏,士民代表的期盼,以及外藩使节的臣服。
“平身。”
陈远的声音通过特制的传声装置,清晰地传遍广场。
“谢万岁!”
接下来,是繁复而庄严的宣诏、颁宝、受贺等仪式。
陈远再次接受百官朝贺,并颁布《启明元年开国诏》,重申国策,大赦天下(十恶等重罪除外),宣布减免天下钱粮一年,与民更始。
仪式的高潮,莫过于封赏功臣。
这是新朝立威、酬功、定格局的关键之举,万众瞩目。
李邦华再次出列,展开一份长长的、以明黄云龙纹绢书就的封赏诏书,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渺躬,嗣承大统,非诸卿之力,不克臻此。开国创业,功莫大焉。兹依功劳勋绩,定爵封赏,昭示天下,永垂后世!”
“封赵胜为朔国公,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加太子太保,掌中军都督府,总制京营戎政!”
赵胜出列,铠甲铿锵,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赵胜,叩谢天恩!誓死效忠陛下,卫我大陈!”
他是最早跟随陈远的元从,北伐首功,封公爵、执掌京营,实至名归。
“封秦玉凤为镇北侯,加太子少保,授征北大将军,总督宣、大、蓟、辽等处军务!”
一身特制女式侯爵朝服的秦玉凤出列,英姿飒爽,单膝行礼:“臣秦玉凤,谢主隆恩!必镇守北疆,不使胡马南窥!”
她是军中第一位女统帅,战功赫赫,封侯拜将,开创先例。
“封赵勇为靖海侯,加太子少保,授征东大将军,总督登莱、辽东等处军务,兼水师提督!”
“封孙传庭为定西侯,加太子少傅,授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封周遇吉为武安伯……”
“封曹变蛟为宣城伯……”
文武重臣,依功劳次第封赏,公、侯、伯、子、男,爵位分明。
阵亡将士,皆得追赠、抚恤。
文官系统,亦大加擢升,李邦华晋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钱谦益等归顺文臣,亦各有封赏。
封赏完毕,陈远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场:“诸卿之功,铭于景钟,载在丹书。
然爵位乃酬既往,职位方期将来。
望诸卿体朕苦心,戒骄戒躁,文则经邦济世,武则安疆定国,与朕共开启明之太平盛世!”
“臣等谨遵圣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臣再次跪倒,齐声应诺,声震殿瓦。
登基大典至此,达到了荣耀与权势的顶峰。
随后是盛大的国宴,宴请群臣、使节、耆老。
皇极殿内外,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一派开国升平景象。
然而,无论是端坐御座的陈远,还是殿下受赏的功臣,心中都清楚,这盛大的典礼,只是新朝漫长征程的起点。
封赏之后,是更重的责任,是更复杂的朝局,是亟待治理的天下。
但无论如何,从这一刻起,大陈启明王朝的权力核心与统治秩序,已然随着这场隆重的登基大典,正式确立,并昭告于天下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