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畔,大陈军营垒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杀机的战争堡垒,横亘在通往北京的要道上。
营寨内外,一片肃杀而繁忙的景象。
士兵们不再是单纯的操练武艺,而是在军官的号令和工兵的指导下,进行着一种全新的、高度合成化、体系化的战前演练。
这正是大陈军经过数年改革,特别是参谋部成立和军事条令细化后,所锤炼出的步、炮、骑协同作战战术,即将在这决定国运的战场上,接受最终的检验。
在营寨核心的一片开阔演练场上,一场实兵对抗演习正在紧张进行。
扮演“蓝军”(模拟清军骑兵)的,是赵勇麾下抽调来的朔方铁骑一部,他们人马精悍,代表着清军最擅长的快速突击力量。
而扮演“红军”(防御方)的,则是一个标准的合成步兵协,下辖火铳营、长枪营、刀盾营以及直属的炮队。
演习开始,“蓝军”骑兵在远处集结,形成数个锋矢阵型,伴随着震天的呐喊和滚滚烟尘,向“红军”阵地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马蹄声如雷,大地震颤,模拟着清军八旗铁骑那令人胆寒的突击。
然而,“红军”阵地岿然不动。指挥的协统沉稳地立于阵中高台,手中令旗挥舞。
第一步,远程炮火覆盖。
位于阵后高地的炮队率先发难。六门“破虏三号”野战炮和四门“轰天”臼炮早已标定好射击诸元。
炮长一声令下:“距离三百步,霰弹,急促射!放!”
“轰!轰!轰!”
火炮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和浓烟,密集的霰弹(内置铁珠、碎铁)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形成一片恐怖的死亡扇面,覆盖了骑兵冲锋的路径。
虽然演习用的是减装药和泥丸,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模拟的弹道,足以让人想象真实战场上的惨烈。
冲锋的“蓝军”骑兵队伍顿时“人仰马翻”(按规定中弹者退出演习),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第二步,中程火铳齐射。
就在“蓝军”骑兵艰难穿过(模拟)炮火覆盖区,进入百步左右距离时,“红军”阵前三列火铳兵已然就位。
他们身着胸甲,头戴八瓣盔,手持最新式的“乾穹叁型”燧发枪,神色冷峻。
“第一列,跪姿!瞄准!” 营官令旗挥下。
“第二列,立姿!准备!”
“第三列,装填!”
“蓝军”骑兵进入八十步最佳射程。
“放!”
“砰!砰砰砰砰——!” 第一列火铳兵扣动扳机,白烟弥漫,铅弹呼啸而出。
紧接着,第一列蹲下装填,第二列起立射击,然后是第三列……连绵不绝的三段击!
硝烟尚未散尽,新一轮齐射又至!密集的弹雨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火力墙。
冲锋的骑兵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再次“损失惨重”。
第三步,近程长枪拒马,刀盾反击。
少数悍勇的“蓝军”骑兵,凭借个人勇武和战马速度,侥幸冲过了炮火和铳弹的死亡地带,突进到阵前三十步内。
迎接他们的,是如林般斜指前方的长枪阵!四米长的白蜡杆长枪密密麻麻,枪尖闪烁着寒光,形成一片死亡的荆棘丛。
战马本能地畏惧,冲锋势头彻底瓦解。
与此同时,“红军”阵中跃出刀盾手,他们一手持藤牌或圆盾,一手持腰刀或手斧,迅猛地贴近因减速而陷入混乱的骑兵,专砍马腿,或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短矛。
骑兵在失去速度后,陷入步兵的近距离缠斗,优势尽失。
第四步,骑兵侧翼突击。
就在“蓝军”骑兵主力被“红军”步炮协同牢牢钉在正面,进退维谷之际,演习裁判旗语挥动。
只见“红军”阵地两翼烟尘大起,一直隐而不发的己方骑兵(由部分朔方铁骑扮演)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从侧翼高速杀出!
他们并不与陷入混乱的“蓝军”正面冲撞,而是利用机动性,迂回包抄,用弓箭和骑枪攻击其侧后,彻底完成了对“蓝军”的反包围和歼灭。
演习结束的号角响起。
扮演“红军”的步兵协阵型严整,士气高昂。
而扮演“蓝军”的骑兵则“伤亡”过半,被迫退出战场。
观礼台上,赵胜、秦玉凤等高级将领全程观摩,频频点头。
赵胜对身旁的炮队统领和步军将领道:“步、炮、骑,三者如人之双臂与躯干,需紧密协同,如臂使指。
炮火开路,挫敌锐气;火铳攒射,大量杀伤;长枪拒马,稳固阵线;骑兵突击,一锤定音。
此役,我军深沟高垒,以步炮为核心,骑兵为奇兵。
清虏若来,必以其骑射突阵为长。
届时,便让他们尝尝这钢铁与火焰的滋味!”
步炮骑协同,铁壁合击显威。
通过这次演习,全军上下对即将到来的决战战术更加明晰,信心倍增。
他们构筑的不仅仅是一座土木营垒,更是一个立体化的杀戮地带。
每一个士兵,每一门炮,每一队骑兵,都成为了这个战争机器中精准咬合的齿轮。
他们严阵以待,等待着清军最后的精锐,撞上这面由火力、纪律和钢铁意志铸就的死亡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