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磡海底隧道内,灯光昏黄,空气混浊着尾气的味道。
飞全那一声充满杀意的怒吼还在隧道壁间回荡,他整个人已经如同扑食的恶狼,双手紧握狗腿刀,朝着宾士轿车驾驶座那扇半开的车窗猛刺过去!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车窗边框的刹那——
驾驶座上的李世官,动了!
在飞全的视觉中,李世官的身影仿佛瞬间模糊了一下,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又迅速重组!
【鬼影步】
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开门,如何落车,仿佛只是一个意念,他就已经从密闭的车厢内。
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飞全的侧前方!
飞全这志在必得的一刀,自然刺了个空!
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跟跄,差点栽倒在地。
“什么?”飞全稳住身形,猛地回头,看到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的李世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
怎么会?刚才明明看到李世官在车里的啊!
“就这点本事,也学人做刀手?”李世官的声音平淡,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或进攻的架势,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庭院中散步。
“冚家铲!你去死!”飞全被他的轻视彻底激怒,再次咆哮着挥刀冲上!
刀光霍霍,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凶猛朝着李世官的头、颈、胸等要害部位疯狂劈砍!
但接下来的场面,让飞全感到无比的憋屈和绝望!
无论他的刀从哪个角度,以何种速度劈砍过去,李世官总能以一种看似惊险、实则从容到极点的姿态避开。
或微微侧身,或轻巧后退半步,或只是一个简单的拧转……
那锋利的刀锋总是以毫厘之差,擦着李世官的衣角掠过,连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李世官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隧道有限的空间内飘忽不定。
他根本没有还手,只是利用【鬼影步】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和灵活性,如同在戏耍一只张牙舞爪却始终碰不到目标的野猫。
“混蛋——”
飞全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隧道里的灰尘淌下,迷住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所有的狠劲,都打在了一团虚无缥缈的棉花上,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发疯!
“啊——”飞全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再次凝聚全身力气,一记势大力沉的直劈,朝着李世官的面门砍去!
这一次,李世官似乎失去了耐心。
他不退反进!
在刀锋即将临体的瞬间,李世官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飞全的中门空档。
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飞全持刀的手腕,同时右腿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记凌厉迅捷的正蹬,狠狠踹在飞全的胸口!
“嘭!”
一声闷响!
飞全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胸口传来,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两三米远,重重地摔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
手中的狗腿刀也“哐当”一声脱手飞出,滑到了隧道边缘。
“呃……”飞全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因为剧痛和岔气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
李世官缓缓踱步到他面前,弯腰捡起了那柄掉落的狗腿刀。
他手指拂过冰冷的刀身,然后将刀尖轻轻抵在了飞全的脖颈大动脉上。
“!”
冰冷的死亡触感,让飞全浑身一僵,所有的挣扎和怒吼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抬起头,看着李世官那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般的眼神,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疯狂和愤怒。
“杀了我吧!”飞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里依旧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呵呵!”李世官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笑了,“杀了你?如果不是看在神灯的面子上,你现在,早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神灯哥?”飞全猛地一愣,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这事儿跟神灯哥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李世官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飞全如遭雷击的消息,“神灯,现在已经是洪兴的人了,是他求我留你一条生路。”
“什么?不可能!”飞全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脖颈上的刀尖逼得不敢妄动,他嘶声道,“神灯哥是洪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过档到洪兴?!他……他这个叛徒!”
“叛徒?”李世官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摇了摇头,“飞全,你太年轻了。你以为江湖是什么?是讲义气就能吃饱饭的地方吗?神灯才是那个活得最通透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拼,什么时候该退,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对自己想保护的人才是最好的。”
李世官看着飞全那依旧充满愤怒和不解的眼神,知道这小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
李世官随即手腕一翻,收回了狗腿刀,那冰冷的死亡威胁骤然消失。
飞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看着李世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
“我给你一个机会。”李世官站直身体,俯瞰着地上的飞全,语气冰冷,“明天上午,你们洪乐社会召开内部会议,重新选举坐馆,到时候神灯会主动向漂哥提出要过档到洪兴。”
李世官顿了顿,看着飞全逐渐睁大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跟着神灯一起去,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到底想干什么?”飞全忍不住怒斥道,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象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充满了算计和阴谋。
李世官只是简单一笑:“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地上的飞全,转身走向自己的宾士轿车。
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片刚刚发生短暂冲突的隧道局域。
只留下飞全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汽车尾灯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茫然、愤怒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