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铜锣湾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
金豪夜总会内外已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霓虹招牌将半条街映照得如同白昼。
震耳欲聋的电辅音乐通过厚重的门墙隐约传出,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一派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然而,与楼下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二楼李世官的办公室内却是一片静谧。
他只开了一盏桌面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办公桌一角,他独自一人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有些慌乱地推开,打破了这片宁静。
小结巴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官……官哥!不,不好了!”小结巴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李世官缓缓睁开眼,眉头微蹙,但语气依旧平稳:“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是ann!”小结巴急切地说道,“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状态特别差!客人都点她了,也只是让她陪着喝喝酒,又没动手动脚,她连酒杯都不肯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脸臭得跟什么似的,客人都已经发火了!”
李世官抿了一口酒,问道:“是不是……她亲戚来了?”
小结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亲戚?什么亲戚?”
李世官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解释道:“就是……你们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
“哦——”小结巴恍然大悟,随即把头摇得象拨浪鼓,“当然不是了!官哥,我们开门做生意,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卖酒嘛!ann她自己又不出台,现在连酒都不肯陪客人喝,这……这客人凭什么花钱买气受啊?那桌客人已经很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们会闹事!”
李世官放下酒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先下去,跟那桌客人好好说说,就说是我们招呼不周,今晚他们的所有消费打五折,态度放诚恳点。”
“好的,官哥!”小结巴连忙点头。
“然后……”李世官补充道,“把ann给我叫上来。”
“明白!”小结巴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ann低着头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夜总会统一的、凸显身材的亮片短裙,但整个人却象是被一层阴云笼罩着。
原本精致靓丽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眼神黯淡,甚至不敢直视李世官。
“官哥……你找我?”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李世官打量着她,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小结巴说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客人点酒都不肯喝,你到底怎么回事?”
ann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李世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开门做生意,客人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ann抿紧了嘴唇,倔强地沉默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世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于是李世官放缓了些语气,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ann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期待光芒,但那光芒就象风中残烛,瞬间就又熄灭了。
她重新低下头,摇了摇头,还是不肯开口。
李世官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怎么?你是觉得我李世官处理不了你的麻烦?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帮你处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ann急忙抬头否认,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
“那就说啊!”李世官的语气重新变得平淡,“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我的耐心有限。”
“我……”
ann陷入了剧烈的心理挣扎,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过了足足一分钟,她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极其艰难地开口说道:“是……是我大哥……贝克汉……”
ann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起来。
原来她那个不成器的大哥贝克汉,前几天跟人打麻将,输红了眼,不仅输光了所有积蓄,还鬼迷心窍地借了一笔高利贷。
本金只有三万块,可这利滚利,短短几天时间,竟然滚到了恐怖的三十万!
放贷的人放下狠话,三天之内如果还不上这三十万,就要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去“陪客”抵债。
“三十万?三天?”李世官听完,随后淡淡问道,“放贷的是不是元朗那个‘色魔雄’?”
ann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官……官哥!你……你怎么知道?”
李世官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说道:“色魔雄不就喜欢玩这种套路吗?专找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女孩的家人下手,逼良为娼,老手段了。”
李世官放下酒杯,随后直接吩咐道:“你现在就给你大哥打个电话,让他联系色魔雄,就说洪兴北角的李世官要见他,让他定个时间地点。”
“真的吗?官哥!谢谢你!谢谢你!”ann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连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斗着拨通了她大哥贝克汉的电话,语无伦次却又无比急切地把李世官的话转述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贝克汉似乎也被“洪兴李世官”这几个字震慑住了,连声答应。
没过几分钟ann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句,然后兴奋地对李世官说:“官哥,色魔雄他说愿意谈,明天下午在元朗他的茶餐厅见面!”
李世官点了点头,淡淡说道:“知道了。”
ann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再次道谢,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细伟推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他看了一眼旁边的ann,然后对李世官说道:“官哥,洪乐的绅士胜又来了,就在楼下卡座,他……他点名要ann过去陪酒。”
李世官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还处在激动与不安中的ann说道:“走吧,先下去会会我们这位洪乐的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