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君的目光扫过之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刚刚还在义愤填膺、交头接耳的学生们,
一个个都象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闭上了嘴。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个红衣女生,涨红着脸,
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在宋文君的注视下,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眼神也开始躲闪。
整个过程,宋文君一言未发,却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
直到全场安静下来,她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象冰锥一样,砸在众人心上。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她冷冷地说道,“我们《人民文学》这次招聘的唯一标准,就是才华。”
她顿了顿,目光从红衣女生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生,
特别是那些刚刚还在附和的人。
“如果你们觉得,你们的才华比这位林晚秋同学的要好,那你们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或者,改天直接来我们编辑部,我亲自给你们出题,我们现场考核,当场比试。”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在场的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声。
论写文章,论成绩,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未必真的比得过那个闷头学习的林晚秋。
看到没人敢应声,宋文君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极尽嘲讽的弧度。
“如果,”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你觉得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比这位林晚秋同学好,觉得你有背景,有人脉,所以这个机会就该是你的”
她说到这里,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那个红衣女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抱歉,我们杂志社,不需要!”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震得整个会议室嗡嗡作响。
“如果我们《人民文学》真的需要靠人脉和关系来选拔人才,”宋文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那群脸色煞白的学生,
毫不留情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就凭你们家里那点屁大的关系,还差得远了!”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皮包,看都没再看任何人一眼,
甚至没有跟学校的领导打招呼,就那么转身,
踩着皮鞋,“哒、哒、哒”,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里,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又憋屈到了极点的同学,
和几个同样尴尬不已的学校领导。
他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宋文君说的是事实,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
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些“背景”,确实什么都算不上。
会议室里的人群渐渐散去,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脸上还带着或嫉妒、或不甘的复杂表情。
林晚秋没有理会那些投向自己的探究的目光,
她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刮过一样。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里却不象脸上那么平静。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幕幕回放。
总感觉有些怪。
而怪的根源,就在自己那个前婆婆宋文君身上。
这已经是近两天第二次和这个前婆婆见面了,第一次是她莫明其妙的出现在国营厂那里,
当时林晚秋只顾着收拾王海,并没有多想,但是心里也自然察觉到异常,
一个针对自己的谣言,从来看不起自己,强势无比的宋文君,竟然也出现在那里,
看样子也是来收拾王海的。
就算是大概率是为了她的儿子顾长庚,但是今天,细想之下在自己介绍之前发声,
虽然官话连连,但林晚秋不是听不出来里面的一些门道。
也正是因为林晚秋听懂了一些,反而让她愈发疑惑,这宋文君难道是在帮自己??
不太可能,自己当初在文学沙龙交流会上可是踩着她宋文君的脸面的,
就凭她的作风,不恨死自己才怪,怎么可能会好心的帮自己。
还有最后那番敲打所有人的威严……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她不相信宋文君会真的欣赏她,她们之间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足以让宋文君对她毫无好感。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想捧杀自己,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还是有别的更深层的算计?
林晚秋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象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