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克带着博尔穿过几条寂静的村道,很快来到了一栋比普通农舍稍大一些的木屋前。
这栋房子看起来比玛莎家要整洁不少,门口挂着一块用木板雕刻的、有些褪色的招牌,上面刻着一个简陋的草药图案,下面写着卡姆村医两个字。
“到了,这就是村医卡姆的家。”
巴尔克上前敲了敲门。
“卡姆大叔!我带冒险者来看看老杰克!”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瘦削、穿着亚麻长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有着一头略显凌乱的棕色短发,脸上带着温和但略显疲惫的笑容,眼睛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巴尔克?这么晚了还来?”
村医卡姆的声音温和而平静,目光落在博尔身上,带着一丝好奇。
“这位是……?”
“这是从冒险者协会来的博尔先生,专门来调查那哭声的。”
巴尔克介绍道。
“他想看看老杰克的情况,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卡姆点点头,侧身让两人进屋。
“进来吧。老杰克还在里面躺着呢。”
博尔跟着巴尔克走进屋内。
村医家的布局很简单,推开门就是一个不大的厅堂,正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堆满了各种草药、瓶瓶罐罐和几本破旧的医书。
墙角有一个小炉子,上面炖着一锅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剂。
整个屋子弥漫着混合了草药和药剂的气味。
厅堂左侧用一块深蓝色的粗布帘子隔开,帘子后面隐约能看到几张简易的木床。
卡姆走到帘子前,轻轻掀开一角,示意两人进去。
帘子后面是一个简陋的病房,摆放着三张木床,其中两张空着,只有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胸口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他身上盖着一床薄被,额头和手腕上敷着一些草药,看起来象是外伤处理。
“这就是老杰克。”
卡姆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老杰克额头上一块已经结痂的伤口。
“他是二天前晚上被人发现的,躺在村口的土路上,额头磕破了,昏迷不醒。我给他检查过了,就是喝醉酒,走路左摇右晃,自己磕到脑袋了。”
卡姆的语气很笃定,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从医也有二十几年了,什么毛病还看不出来?”
“老杰克这情况,跟那什么幽魂、哭声,恐怕没有半点关系。他就是喝多了,摔晕了,再加之年纪大了,恢复得慢而已。”
巴尔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可是村里人都说他是被那东西勾了魂!”
“村里人还说我熬的药能治百病呢,你信吗?”
卡姆没好气地瞪了巴尔克一眼。
“别听风就是雨的。老杰克再躺两天,估计就能醒了。到时候你们自己问他,看他是不是被勾了魂儿。”
博尔没有插话,而是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老杰克的情况。
博尔的血条视野,仔细扫描老杰克的身体。
在博尔的视野中,老杰克头顶显示着一个正常的血条8/10(昏迷),颜色是健康的绿色,没有任何代表负面状态的灰色或黑色标记。
他又伸出手,轻轻触碰老杰克的额头和手腕,感受着皮肤的温度和脉搏。
体温正常,脉搏虽然有些弱,但还算平稳。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半点阴冷的、属于亡魂的气息,也没有任何被亡灵附身或侵蚀的迹象。
“确实象是普通的昏迷。”
博尔收回手,对卡姆说道。
“您处理得很好。”
卡姆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总算有个明白人了。那些村民,一个个都疑神疑鬼的,非说是被勾了魂儿,还让我用什么驱邪的草药。”
“我说了多少遍,没用!他就是摔的!”
博尔又看了老杰克一眼,确认没有遗漏后,对卡姆说道。
“打扰您了。谢谢您的配合。”
卡姆摆摆手。
“没事。你们也是为了村子好。不过,那哭声确实古怪。你们小心点。”
博尔和巴尔克告别了卡姆,走出村医家。
夜色更深了,月亮高悬,照得村道如同白昼。
巴尔克有些失望地问道。
“博尔先生,真的没什么发现吗?”
博尔摇摇头。
“老杰克确实只是摔晕了,跟那哭声没关系。”
他抬头看向村西头那片黑漆漆的林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今晚,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村子吓得这么惨。”
木头村陷入了一片寂静。
大多数村民都早早地关门闭户,躲在屋里,生怕那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
村西头的寡妇玛莎家,更是门窗紧闭,连一丝灯光都不敢透出来。
玛莎蜷缩在床上,裹着一条薄被,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粗木棍,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
虽然博尔和老巴尔白天来问过情况,也承诺会解决那哭声,但她心里依然充满了不安。
谁知道那东西今晚会不会出现?
谁知道冒险者能不能真的抓住它?
就在这时。
“丁铃……丁铃……”
挂在门外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玛莎浑身一颤,手中的木棍握得更紧了,声音颤斗着问道。
“是……是谁?”
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沙哑、带着几分讨好的声音。
“玛莎,是我啊!哈罗德!你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
“最近村里这么不太平,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多危险啊!要不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听到这个名字,玛莎原本紧张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厌恶和愤怒。
她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哈罗德?你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陪!赶紧走!”
屋外的哈罗德似乎不死心,声音更加温柔了。
“玛莎,你别这么见外嘛。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你看,那哭声多吓人啊,万一今晚那东西又来了,你一个人怎么应付?我留下来,也能保护你啊!”
玛莎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冰冷。
“保护我?哈罗德,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了!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滚蛋!今晚有冒险者在村里蹲守,那幽魂不会来的!用不着你假惺惺!”
屋外的哈罗德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耐烦。
“玛莎,你这话说的,我可是好心!你一个寡妇,家里没个男人,多不安全啊。”
“再说了,那冒险者能待几天?他走了,你还不是得靠自己?”
玛莎气得浑身发抖,但为了不惊动邻居,还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罗德,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那些破事儿,村里谁不知道?”
“你两个老婆是怎么跑的?还不是被你打跑的?你现在还想来祸害我?赶紧滚!不然我喊人了!”
屋外的哈罗德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声音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玛莎,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哈罗德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一个寡妇,装什么清高?你以为那冒险者能看上你?”
玛莎不再理会他的污言秽语,直接抄起桌上的一个陶碗,用力砸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滚!”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远处似乎传来了狗吠声,还有邻居家的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哈罗德见势不妙,连忙后退几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虚伪的关切。
“好好好,我走,我走!玛莎,你可别后悔!那东西要是今晚来了,你可别哭着求我!”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玛莎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口气,手中的木棍无力地垂下。
一个寡妇,在这乱世中,活得真是太难了。
她只不过是选择忠贞于一人,忠于那十几年前在教堂的誓言,怎么这过程就这么的难呢?
她擦了擦眼泪,重新回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冒险者真的能抓住那东西吗?”
玛莎低声自语,眼中满是迷茫和希望的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