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现墨尔斯很适合伪人塑……)
(是的,这是番外)
(没救且灵感枯竭的牢作留言。)
这种环境对大多数人而言是精神折磨,对他却是思维流淌的河床——每一分贝的机械呼吸、每一流明的冷色调照明,都经过精密计算,以达到最优认知效率。
所以,当门被无声推开,一个金色头发、纯白眼眸的“人”走进来时,他最先感知到的,不是视觉影象,而是一片不该存在的、绝对的静默。
仿佛那人把门外的所有声音都“吃”掉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那些声音在他踏入实验室的瞬间,主动“避开”了他周围的空间——走廊远处学生的讨论声、隔壁实验室的能量流嘶鸣、甚至通风系统原本均匀的呼吸,都在门开的刹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捂住了嘴”。
赞达尔猛地抬头,手中的灵能校准器差点掉落。
精密仪器在半空摇晃,内部发光的悬浮晶体因失衡而发出惊慌的嗡鸣——这突兀的杂音在突然降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认识这张脸。
此刻,这个“幽灵”正站在他实验室门口,纯白的眼眸象两颗打磨过的无机质宝石,映不出任何光影,只是平静地“接收”着眼前的景象。
“谁?!”赞达尔的声音因为惊疑而拔高,他下意识地激活了实验室的被动扫描矩阵。
墙角的感应器无声亮起,淡蓝色的扫描波掠过入侵者的身体。
反馈数据在赞达尔视野角落的全息界面上疯狂刷新:
【生物体征:正常(?)】
【灵能反应:无法检测(??)】
【虚数亲和度:读数溢出(!!!)】
【建议:立即激活防卫协议】
最后一行的警告标志在疯狂闪铄。
一种源自本能的、非理性的寒意爬上赞达尔的脊椎。
他不是没见过异常实体——在智识的前沿领域,接触到一些“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几乎是家常便饭。
但眼前这个……这个被学院正规录取、每天在食堂安静用餐、会在图书馆借阅最枯燥理论着作的“同学”,此刻带给他的恐惧,比任何记录在案的异常都要原始。
“你……”赞达尔的声音有些发干,“你真的是伪人?”
他用了一个学术界内部的黑话,指代那些模仿人类形态、但本质非人的存在。
“你不会是混进学院来搞入侵的吧!星际和平公司的审查系统怎么可能……”
墨尔斯终于有了动作。
他微微偏了下头,那个表情……与其说是困惑,不如说是在评估——象一个数学家面对一道过于简单的习题,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展示完整的推导过程。
“我没有那个必要。”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没有一丝人类情绪的波纹,却也不带机械的冰冷,更象是一种……“事实”本身在发声。
紧接着,在赞达尔惊骇的注视下,墨尔斯的面容、身形、甚至衣着,如同水波般荡漾、重组。
那不是幻术或全息投影——赞达尔的扫描仪能清淅捕捉到每一个粒子级别的重构过程:分子键的断裂与重组,灵能场的微调与共振,甚至包括生物电磁特征的完美模仿。
在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里,实验室里出现了两个赞达尔·壹·桑原。
一模一样。
褐色中短发,因为熬夜而泛红的眼角,实验袍第一颗扣子因为经常被无意拉扯而略显松动,甚至右手指尖那点难以洗净的能量染料痕迹——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如果你想……”
“我可以代替你。”
“啊啊啊啊啊!”
真正的赞达尔魂飞魄散。
他手忙脚乱地去按桌子底下的紧急防卫按钮——那是个他亲手设计的、灵感来源于古代捕兽夹与灵能短路原理的秘密武器,理论上足以瘫痪一个成年男子,并在目标体内留下难以清除的认知干扰烙印。
他按下了按钮。
咔嗒。
只有一声轻响,清脆得令人心碎。
武器毫无反应。
没有能量迸发,没有灵能冲击,甚至连最基本的报警指示灯都没有亮起。
墨尔斯(伪赞达尔版)抬起脚,脚下碾着一截刚刚拔下的、还闪着微弱火花的微型能源线路。
那线路原本深埋在合金地板下,连接着学院的主能源网络,理论上不可能被物理接触。
“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他陈述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那里本应是学院最高级别安保系统的灵能感应节点之一,此刻却黯淡无光。。”
赞达尔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这个怪物是怎么……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赞达尔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却被自己散落一地的数据板绊倒,整个人摔进一堆半成品的灵能增幅器里。
金属和晶体碎片硌得他生疼,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看见那个“自己”正不紧不慢地走近,步伐平稳得令人绝望——
每一步的距离、抬腿的高度、甚至衣摆晃动的幅度,都和他自己习惯性的走路方式完全一致。
这种“自我”被精确复制的诡异感,比任何狰狞的怪物都要恐怖。
“你猜……”伪赞达尔的嘴角,勾起一个赞达尔自己绝不会有的、冰冷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微笑,更象是在“表演”微笑这个动作,每一个肌肉的牵动都精确到微米,却完全剥离了情感内核。
“把手从我身上拿开!”赞达尔绝望地护住自己,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片里的可怕场景——意识抽取、身体替代、存在抹除……
伪赞达尔的手确实伸了过来,但目标并非他的脖颈或心脏。
那只手灵巧地探入他实验袍的口袋,两指一夹,动作流畅得象排练过千百遍,抽出了一把黄铜色的、造型精巧的小钥匙。
钥匙的柄部,刻着一个小小的、只有赞达尔自己能看懂的符号: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能量电池图案。
赞达尔的血液瞬间冰凉。
那是他零食保险柜的钥匙!藏在最深处、连他最亲近的助手都不知道的、存放着他灵魂慰借(各种限量版高热量垃圾食品)的终极圣地!
保险柜本身嵌在实验室的承重墙里,用的是他从黑市弄来的星核合金,理论上能抵御战列舰主炮的直击!
墨尔斯(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但拿着钥匙)纯白的眼眸看向他,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顽劣的神色。
那神色一闪而逝,快得象错觉,却让赞达尔浑身发冷——因为那证明,这个怪物不仅能完美模仿外表,甚至能模拟出“情绪”这种抽象的东西。
“现在,”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走向实验室角落那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
“我要打开你的零食保险柜,把你珍藏的薯条们全部拿走吃掉。”
“不——!!!”赞达尔的惨叫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却传不出去——那层温柔的静默吞噬了一切。
他眼睁睁看着墨尔斯将钥匙插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锁孔。
墙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复杂的灵能符文在空气中一闪而逝,星核合金柜门无声滑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他珍藏的绝版能量饮料、稀有香料合成的巧克力、甚至还有两罐据说能提升思维敏锐度的气泡糖浆。
没有薯条。
一根都没有。
墨尔斯静静地看了柜子内部三秒钟。
然后,他转过头,纯白的眼眸再次看向瘫在地上的赞达尔。
“哦,”他说,“原来你不喜欢薯条。”
语气平静,却让赞达尔感到一种比死亡威胁更深的寒意——那是一种“认知被彻底看穿”的冰冷。
下一秒,墨尔斯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象般闪铄了几下。
“抱歉,”他的声音也开始失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找错人了。”
然后,他消失了。
连同那把黄铜钥匙一起。
实验室里,仪器重新开始低鸣,通风系统恢复了呼吸,远处学生的讨论声再次隐约可闻。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那个敞开的、空荡荡的零食保险柜,以及瘫坐在一堆碎片中、浑身冷汗、大脑一片空白的赞达尔·壹·桑原。
——
“不——!!!”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实验袍。
是梦。
一个荒诞、恐怖、却又带着诡异熟悉感的噩梦。
他花了十几秒才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是被怪物入侵的实验室,而是他平时小憩用的折叠实验台。
仪器运行的规律低鸣平稳如常,窗外是静谧的星空,没有任何不速之客,更没有另一个自己。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揉了揉迅速肿起的额角。
指尖传来的刺痛真实而清淅,这让他的理智稍微归位。
是最近研究“异常实体认知偏移”压力太大了吗?连续七十二小时高负荷运算,看了太多关于“模因危害”、“认知寄生体”、“虚数侧投影实体”的案例报告,大脑过载了。
墨尔斯……那家伙确实浑身散发着“不对劲”的气息,会成为潜意识投射的对象也很正常。
对,一定是这样。
薯条?哈,他根本不喜欢薯条,那种油腻、简单、毫无技术美感的食物,怎么会是他的收藏?他的零食保险柜里明明只有……
等等。
赞达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实验台,甚至来不及穿好鞋子,光着脚就冲向实验室角落。
那里,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
他颤斗着伸出手,在墙面某个特定位置以特定顺序轻敲——那是他自己设计的、基于素数串行的物理密码。
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复杂的生物识别面板。
虹膜扫描,基因片段采样,最后一层是灵能频率共振验证。
三重验证通过。
柜门无声滑开。
冷光灯自动亮起,照亮内部。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他珍藏的绝版能量饮料、稀有香料合成的巧克力、甚至还有两罐据说能提升思维敏锐度的气泡糖浆。
“呼……”赞达尔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地靠在冰冷的柜门上。
安全了,果然,是梦。
一个过于真实、但终究是虚幻的噩梦。
他苦笑着摇头,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顶级学者被自己的噩梦吓成这样,传出去得让同行笑掉大牙。
安全感重新归位。
他关上柜门,决定去冲一杯特浓的理智茶——那种加了七种提神草药和微量认知增强剂的苦涩液体,好好平复一下这莫明其妙的惊悸。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走向咖啡机的那一刻——
一个冰冷、平静、毫无起伏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后颈响起,气息拂过他耳后的绒毛:
“虽然我不是很想代替你……”
赞达尔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了。他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扭动僵硬的脖子,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在实验室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微的、不自然的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边缘偶尔会泛起细微的象素噪点。
纯白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不是看着“赞达尔”这个人,而是象在“读取”他——从表皮的生物电流,到深层神经活动,再到更抽象的思维轨迹与情绪波动。
“……但是你已经发现了我。”
墨尔斯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清淅地钻进赞达尔的脑海,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那声音剥离了所有音色特质,只剩下纯粹的“信息”。
“所以,你应该死掉。”
——
“啊——!!!”
这次,他发现自己躺在卧室柔软(但此刻感觉象石板)的床上,窗外晨光熹微,人造天空正从深紫渐变为橙红。
没有实验室,没有全息屏,没有保险柜,也没有那个纯白眼眸的家伙。
一切安好。
“……又是梦?”他捂着脸坐起来,心跳如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
梦中梦?套娃?这诡异感简直没完没了。
他摸了摸额头——没有肿包,没有疼痛。
果然,连撞到头都是梦的一部分。
他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平复呼吸,强迫自己用理性分析:压力过大,潜意识对墨尔斯这个难以理解的同僚的投射,加之最近看了太多前沿的“认知危害实体”报告,导致了这场过于真实的连环噩梦。
大脑在睡眠中仿真了极端情境,甚至仿真了“醒来”的体验,这在神经学上并非罕见案例。
对,一定是这样。
他起身,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得振作点,赞达尔,”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今天还有三个实验要跟进,一篇论文要修改,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
他换上整洁的实验袍,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扣子,仿佛这件衣服能提供某种心理防护。
他走向实验室,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地板上,阳光通过走廊的滤光窗温暖地洒在身上,远处的生态穹顶传来悦耳的仿真鸟鸣(虽然他知道那些“鸟”其实是精巧的仿生无人机)。
世界无比正常,充满了可预测的规律和理性的秩序。
他推开实验室的门。
一切如旧。
仪器待机指示灯规律闪铄,数据板散落在他习惯的位置(那种凌乱对他而言是一种高效的空间记忆编码),咖啡机闪着待机的绿灯,空气里有淡淡的臭氧和能量液的味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角落。
那个他“梦里”存放零食保险柜的角落。
那里空无一物,只是一面普通的、略带磨损的墙面,上面挂着一幅学院颁发的“年度创新理论奖”证书,证书框的玻璃在晨光下反射着微光。
赞达尔笑了,摇摇头,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噩梦的馀悸正在消退,理性的光辉重新笼罩他的思维。
他走到主控台前,习惯性地伸手,想拿起昨晚没看完的数据板——那上面记录着他关于“虚数之树次级枝干能量衰减模型”的最新计算。
他的手指,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主控台光滑的黑色金属表面上,除了他熟悉的操作痕迹、几个散落的数据芯片、一支写了一半就没墨的灵能笔之外,还放着一样东西。
一小根。
炸得金黄、酥脆。
已经冷透了的,表面凝结着细微的、白色油脂颗粒的。
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