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公司线这边我差点忘了交代了。)
(这下又变成传奇失忆王了。)
(自闭中。)
——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时间的流速仿佛截然不同。
星际和平公司总部,庇尔波因特。
这颗曾经的偏远星球,如今已是寰宇商业与权力的绝对中心。
无数轨道环如冰冷的金属星环般拱卫,穿梭不息的舰船流光织成了永不熄灭的霓虹,庞大的人造生态穹顶下,摩天楼群刺破仿真的天幕,其内进行的交易与决策,每日牵动着难以计数的星域兴衰。
但今日,公司最高决策层的气氛,却与往日的精密、高效、充满目标感的“秩序”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沉滞的、暗流涌动的凝重。
p48董事会的环形议事厅内,虚拟星图在中央缓缓旋转,但几乎无人将目光投向那里。
长桌旁,剩馀的董事们面色各异。
有人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有人目光低垂,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仿佛在阅读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数据流;还有人则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烦躁与不安。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长桌尽头,那个属于创始人路易斯·弗莱明的座位,此刻空空如也。
不,不止是“空”,是连同其存在的一切痕迹——权限密钥、专属通信频道、甚至在董事会历史决议中的生物特征签名——都在过去七十二个系统时内,被一种平滑、彻底且无可指摘的方式,悄然“归档”了。
没有解释,没有过渡,没有指定继承人。
就象一颗支撑大厦的内核承重柱,突然化为透明,其承担的重量瞬间压向了其馀结构,引发无声却恐怖的应力呻吟。
“第七次深度扫描结果出来了。”
一位负责内部安全的董事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历史日志显示,隐退程序由路易斯阁下本人最高权限激活,符合全部十七万九千四百二十一条安全协议,无任何外部入侵或内部越权痕迹。
生理信号在权限移交完成后三秒内消失于其私人宅邸,宅邸随后激活‘永恒静默’协议,拒绝一切形式的访问与探测。
“也就是说,”另一位董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那位就这么……走了?”
“注意你的言辞。”一位年长的女性董事冷冷道。
“路易斯阁下缔造了一切,他有权利选择何时离开,我们的职责是守住他留下的基业,而不是抱怨。”
“基业?”先前那位董事几乎要拍桌子,“没有他坐镇,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那些被我们压制的中小商业联盟,那些在帝皇战争里损失惨重、试图从我们身上找补的残党,还有……‘那边’!”
他隐晦地指了指董事的位置,意指那位并未出席的东方启行。
“‘市场开拓部’的独立权限至今未能完全回收,那个该死的墨尔斯留下的技术后门和财政黑洞还在持续消耗资源!还有你们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进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几位董事,其中有几人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
距离公司总部十七次跃迁之外的一个分公司处。
在这个分公司最混乱、噪音也最大的“深井”娱乐局域,一间招牌闪铄不定、名为“数据湍流”的小酒吧里,两个身影正坐在最角落的卡座。
“所以,你看,”伽若头也不抬,语速快得象爆能枪,“两个星期下来,路易斯老登跑了,公司内部乱成一锅粥,权限在打架,资源在冻结,我们这种‘前董事关联特殊雇员’的身份一下子就变得……呃,十分微妙……”
“哀达尔啊,别发呆了,发呆可解决不了现在的情况……”
“伽若。”哀达尔终于开口,声音轻得象一声叹息,目光却没有焦点,“墨尔斯……还没有消息吗?”
伽若正在敲点桌子的手指顿了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敲击起来,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多的乐观所淹没。
“没有哦,博识尊那边静默,寰宇中现在也没有什么大动静,至于咱们那位理论上应该知道点什么的‘隐秘’老板……”
她撇撇嘴,“哀达尔同学,认清现实吧,他要么是把自己‘隐秘’到宇宙尽头了,要么就是……”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要么是出于某种原因彻底消失,要么是落入了连星神都难以轻易干涉的境地。
哀达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斗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公司……会去找他吗?”
他低声问,带着一丝希冀,又带着更多的恐惧。
希冀于或许能通过公司渠道找到墨尔斯的线索,恐惧于公司如今的态度。
“找?”伽若嗤笑一声,关掉了几个光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哀达尔,用你那聪明的、继承了第一天才分析力的脑袋瓜想想,路易斯在的时候,墨尔斯他自然权限最高。”
“但是现在,路易斯跑了,新上来的那些家伙,眼里只有报表、股价和清除‘不稳定因素’。”
“而我们俩,一个是前董事的‘脆弱’助手,一个是整天在直播里口无遮拦、可能掌握了不少公司黑料的情报贩子兼无漏净子……我们是不稳定因素中的。”
“我打赌,他们接到的指令里,‘邀请返校’和‘物理静默’选项的优先级差不多。”
哀达尔的神情似乎糟糕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
“唉,你自己应该也有想法吧,你也不差,怎么就这么喜欢跟着别人走呢?”
“两条路,一,找个地方彻底躲起来,祈祷公司内战没空管我们,或者祈祷墨尔斯哪天突然蹦出来把我们捞走。”
她竖起两根手指,“二,主动点,去找点‘筹码’,大到让公司不敢轻易动我们,或者……有趣到让某些更高层次的存在,愿意看一眼。”
“筹码?”哀达尔陷入思考。
伽若重新调出一个光屏,上面是复杂的星图和加密信息片段。
“我挖到点很有意思的东西,关于‘星际能源战争’的可能前兆,关于博识尊近期的异常量据指向……”
哀达尔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伽若看着他,那笑容里有无奈,有疯狂,也有一种近乎赞达尔本尊的、对未知与谜题的纯粹追逐。
“哀达尔,想去找你的‘墨尔斯大人’吗?或者说,想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我们为什么被留下、又该去哪里的答案?”
她伸出了手。
“如果真的要论逃命……我们还是能做到的,作为令使。”
伽若的话象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划开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假象。
跑,还是找?躲藏,还是介入?
他抬起眼,看向伽若。
“筹码……”哀达尔轻声重复,那双向来显得脆弱迷茫的眼眸深处,某种更坚硬的东西正在沉淀,“你说得对,伽若,墨尔斯……他从来不会毫无理由地消失。”
这句话更象是在说服他自己。
哀达尔的声音渐渐稳定,分析的本能开始压过情绪,“他被卷入的事情,层级远超我们的想象,也远超公司的理解。”
“所以公司那帮新上来的蠢货才会想‘处理’我们,”伽若嗤笑,手指在桌面上弹出一串无声的节奏。
“他们以为墨尔斯只是个有点麻烦的前董事成员,因为运气好发现了帝皇战争的苗头,得了星神还有董事长的青睐,他们根本不知道……”
她没说完,但哀达尔懂。
他们不知道墨尔斯可能是“隐秘”星神的雏形,不知道他与博识尊那场无声的博弈,更不知道他体内现在乱炖着什么级别的力量。
现在的公司高层的视野,被报表和权力斗争局限在了“商业帝国”的层面,而墨尔斯早已步入了决定寰宇存亡的棋局。
“我们去找他,不仅仅是‘找’。”
哀达尔的目光逐渐聚焦,象是下定了决心,“我们需要理解他卷入的到底是什么,我们需要……站在能看清棋局的位置上,而不是作为棋盘上随时可以被抹去的棋子。”
“这才对嘛!”伽若一拍桌子,引来远处酒保的一瞥,但她毫不在意,脸上绽开一个璨烂到有些肆意笑容。
“躲起来多没意思?等着被‘处理’更没意思!既然他们觉得我们是‘不稳定因素’,那我们就‘不稳定’给他们看看,顺便……”
她压低声音,眼神狡黠。
“……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墨尔斯留下的烂摊子也好,他可能需要的支持也罢,总得有人替他看着点,对吧?毕竟……”
她顿了顿,语气难得认真了一瞬,“那家伙虽然麻烦得要死,但好歹……算是个不错的老板。”
哀达尔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不是健康,而是决意。
“我们需要重新接入公司内核网络的非监控信道,拿到路易斯阁下‘隐退’前后所有的异常量据流,特别是与博识尊、星穹列车,以及……任何涉及‘命途异常’或‘未知星域’相关的加密文档。”
“还有资源。”伽若补充,“跑路和打架都要钱和装备,墨尔斯以前的市场开拓部虽然是个幌子,但里面塞了不少好东西,权限锁死了,但东西还在着呢。”
“某些‘老朋友们’……应该也愿意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回忆’起一些访问密码。”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在无声中达成。
他们不是要推翻公司,那太蠢,也毫无意义。
他们要的,是在这场因路易斯突然离去而引发的权力地震中, 开辟一块属于自己的、足够安全且信息灵通的“灰色地带”。
一块能让他们观察、等待、并在必要时行动的根据地。
这很难。
因为公司的安保系统被墨尔斯重写过,变得十分先进。
但他们也有优势:对墨尔斯遗留技术的了解,对赞达尔本尊部分知识库的继承(哪怕破碎),以及——伽若在无数个直播间和暗网中编织的、庞大而隐秘的情报网络。
最重要的是,他们足够“特别”,特别到公司常规的应对策略可能失效。
一个开始认真的第一天才分身,和一个能把公司黑料编成段子直播出去的强令使,处理起来可比干掉两个普通高管麻烦多了。
“行动计划?”哀达尔问,已然进入了状态。
伽若调出几个新的光屏,快速划动着:“第一步,混肴视听,我会放几个‘大料’,关于其他董事的陈年丑闻,或者某个边缘部门即将爆雷的财务漏洞,把内部审查的注意力引开。”
“同时,你需要‘病发’一次,越严重越好,最好让医疗部那帮人觉得你随时会原地崩溃变成行走的信息黑洞,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也为我们争取独立行动的时间窗口。”
哀达尔点了点头,仿真情绪崩溃对他来说并不难,那甚至是某种“舒适区”。
“第二步,趁乱取钥,目标三个:中央文档库的深层备份接口、墨尔斯办公室的生物特征锁(用他留下的组织样本应该能骗过)、还有……”
伽若眼睛眯了眯,“战略物资储备库‘黑库’的临时调度权限。”
“那个老狐狸路易斯,走之前肯定留了后手,权限可能分散在几个老董事手里,但他们现在互相猜忌,正是漏洞。”
“第三步,”哀达尔接上,声音冷静,“找到线索后,立刻脱离庇尔波因特,不能留在总部,太被动。”
“我们需要一个移动据点,最好是……墨尔斯以前偷偷购置或改造过的、未被公司正式登记的资产。”
“我记得有几个可疑的坐标……”伽若开始快速检索记忆库和加密记录。
计划在低声交谈中迅速成型,粗糙,但充满行动力。这不是一份完美的方案,充满了风险与不确定性,但比起坐以待毙,它至少给出了一个方向。
“最后,”伽若关掉所有光屏,端起她那杯颜色诡异的饮料,“如果……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他,而他情况糟糕,或者干脆不认我们了,怎么办?”
哀达尔沉默了很久,久到酒吧里换了一首节奏更快的电子乐。
“那就把筹码给他看,”他最终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告诉他,公司这边,还有两个麻烦没甩掉……问他……要不要。”
伽若笑了,她这次是真的笑了。
“成交。”
两只玻璃杯在嘈杂的音乐和昏暗的灯光下,轻轻碰在一起。
“……”
“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啊……总不可能真的就叫哀达尔吧?”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