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右手(1 / 1)

eo达尔蜷缩在门边,系统过载的导致的回忆播放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源于认知震撼的死寂。

他眼睁睁看着师兄墨尔斯,那位在他认知中理应无懈可击、近乎规则化身的隐秘星神——

先是毫无征兆地自断一臂,此刻又用那仅存的左手,从冰冷的地面上拾起了那只齐腕而断的右手,装进了裤子口袋。

现在墨尔斯又把它拿了出来,举在眼前,纯白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极其专注地审视着。

那眼神,不象是在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更象是一位严谨的古生物学家在端详一块刚刚出土、蕴藏着颠复性信息的化石。

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探究欲

“师……师兄……” eo达尔的声音带着哭腔,细弱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处理一下……那个……”

他不敢直接说“你的手”,只能用眼神疯狂示意那截被墨尔斯自己拿在手里的、属于他自身的残肢。

墨尔斯恍若未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刚才那惊心动魄一刻的回溯与解析之中。

刚才,我看见的,墙面反射出来的镜象……究竟是什么……

刚才,我的右手被神性驱使,打算“隐秘”掉eo达尔……

结果,因为那个镜象的出现,我恢复了神智,及时阻止了惨剧……

所以,那个镜象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象一把钥匙,试图撬开被层层逻辑加密的记忆库。

他不是博识尊,没有遍历并索引自身乃至寰宇所有数据的能力,某些深层的、关乎本质的设置,如同沉睡在意识海床下的巨兽,需要特定的刺激才能苏醒。

镜象再次于脑海中浮现。

不是外貌,而是那种奇妙的感觉——温和,坚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万象的“美感”。

那份力量的性质更接近于……一种共鸣,一种基于他自身某种特质的放大与显化。

总之,“镜中人”不可能是人性的他,很大概率是“纯美”的影响。

“纯美”……他因为大赛冠军的身份,以及一系列阴差阳错造就的、符合某种广义“美好”与“纯粹”概念的行为,与这条命途产生了深度绑定。

所以,当“隐秘”的神性试图走向极端,抹杀一切“不完美”的变量(包括eo达尔这种低效但……嗯,姑且称之为“存在”的个体)时,这份源于“美”的共鸣机制被激活,阻止了彻底的异化。

真是奇怪。

博识尊是不希望‘隐秘’过度介入‘帝皇战争’的演算进程”。

但是,这是一个逻辑悖论,明明不希望我参与进来,却让波尔卡·卡卡目,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信息都说出来了……

如果博识尊真如其所表现的那般,是全知且掌控一切的,那么它应当能“计算”到墨尔斯的介入会带来的所有变量,并将其纳入“演算”。

特意派出波尔卡进行警告,反而象是一种……标记,一种强调。

这仿佛在说:“注意,这里是关键节点,我看好你在这里的表现。”

看好?

墨尔斯纯白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焦点从自己断手的切口处略微移开,投向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

他想起了那封沾血的信,赞达尔最后的笔迹。

【墨尔斯,你说得对……开始吧,你可以随意一些。】

“你说得对”……是指什么?是指他当年关于“答案之后会很无聊”的论断?

还是指在星体计算机激活前,他未能说出口的、关于那个微小谐振风险的警告?

“开始吧”……开始什么?

“你可以随意一些”……随意什么?

看来……是赞达尔(或某种以他名义存在的意志)在暗示,甚至鼓励某种“偏离缺省”的行为。

结合波尔卡代表的博识尊那看似警告实则期待的态度……

(……进一步推论:帝皇战争,可能是一个被精心设置的“舞台”或“实验场”。博识尊,作为近乎“全知”的存在,或许……正在寻求“契机”。)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危险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思维。

如果“全知”本身渴望“契机”,那么它的一切行为,包括这场看似残酷的文明筛选战争,都可能服务于这个终极目的。

它不是在阻止变量,它是在催化变量!而自己这个它无法完全预测的“隐秘”,就是它选中的最重要的催化剂!

所以,那封信的后半句,会不会根本不是赞达尔的绝望,而是……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冰冷的邀约?

想到这里,即便是墨尔斯那近乎绝对理性的心湖,也泛起了一丝恶寒。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种可能性所蕴含的、令人窒息的宏大与荒谬。

“师兄!!!!”

eo达尔带着哭腔的尖叫再次响起,将墨尔斯从深沉的思辨中猛地拉回现实。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用指尖,轻轻划过那只断手的切面,仿佛在仿真某种能量回路的构筑。

这个在他自己看来纯属研究性质的行为,在eo达尔眼中,恐怕与某种诡异的自残仪式无异。

“安静。”

墨尔斯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被打断重要思考的不悦,“我在分析结构变化。”

“分、分析……” eo达尔看着那截被当事人象研究外星标本一样摆弄的断手,感觉自己的逻辑内核又要崩溃了……

“可是它、它是您的手啊!不应该……先接回去吗?或者……或者用‘隐秘’的力量……”

“暂时不需要。”

墨尔斯打断他,目光重新聚焦在断腕的切口上。

那里的组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质感,并非纯粹的生物组织或机械结构,而是更接近于某种……被“隐秘”概念浸润后固化的能量实体。

直接接回去,残留的神性指令可能还会产生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想观察这种脱离本体后,“神性部件”的独立变化。

他将断手换了个角度,指尖甚至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试图刺激其内部可能残存的活性。

就在这时,观察室的门被无声地滑开了。

伽若轻快的身影飘了进来,脸上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璨烂笑容。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墨尔斯手中那截极不和谐的断手,以及旁边快要缩进地缝里的eo达尔。

“伽若小姐!” eo达尔如同看到了救星,“你快劝劝师兄!他、他把自己手砍下来了!现在还在……在研究它!”

伽若饶有兴致地飘近,绕着墨尔斯和他手中的“研究样本”飘了半圈,啧啧称奇:

“哇哦!k大人,您这‘开拓’精神真是别具一格!连自己的身体部件都不放过?这是要探索生命哲学的终极奥义吗?”

墨尔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她的调侃,继续他的观察。

伽若也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只断手本身吸引了。

作为无漏净子,她对各种存在蕴含的信息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她能感觉到,那只断手上缠绕着两种极其强大且矛盾的概念力量:

一种是极致的“隐匿”与“静默”,另一种则是……一种温暖而包容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美感”残留。

两种力量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交织、对抗,又达到了一种危险的平衡。

“嘿,这东西……看着怪有意思的。”

伽若玩心大起,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老是拿着多没劲,让我给它‘加工’一下,换个形态玩玩?”

话音未落,她指尖已然缭绕起一缕如同彩色烟霞般的忆质能量——那是高度浓缩的、可以暂时改写现实认知的记忆粒子流。

没等墨尔斯出言阻止(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阻止,反而带着一种观察新实验变量的态度默许了),那缕忆质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倏地缠绕上了墨尔斯手中的断手。

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在那彩色的忆质包裹下,那只苍白、带着神性光泽与微妙伤痕的断手,形态开始迅速扭曲、软化,其物质结构在忆质的力量下被短暂地“重新定义”。

固体的质感消退,色泽变得单一,最终,在eo达尔目定口呆的注视下,那截令人不安的断手,竟然化作了一张看似平凡无奇的、略微有些厚度的……白纸。

“哈哈!成功了!”伽若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那张由断手化成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墨尔斯摊开的左手掌心上。

墨尔斯纯白的眼眸中第一次对伽若的行为露出了明显的(尽管依旧微弱的)兴趣。

他拿起这张“纸”,仔细感知着。

材质很普通,但其本质深处,依然烙印着“隐秘”的残留特性,只是形态被忆质的幻象力量暂时复盖了。

“还没完呢!”伽若兴致勃勃,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场即兴的“艺术创作”中。

她伸出双手,如同最灵巧的折纸艺人,开始对着那张纸折叠、翻转、压实……

她的动作快得带起残影,带着一种孩童般的专注与欢愉。

几分钟后,一把造型简洁、线条流畅的纸剑,出现在了墨尔斯的手中。

剑身洁白,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剑格处隐约能看到一丝原本手腕断口处能量残留形成的、如同天然纹路般的痕迹。

它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握在手中,却能清淅地感觉到恐怖的“隔绝”概念在其中静静流淌。

eo达尔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看着那把纸剑,又看看墨尔斯面无表情的脸,再看看一旁得意洋洋的伽若,只觉得这个世界——

不,这个宇宙——的疯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这颗悲观内核所能承载的极限。

墨尔斯握着这把由自己神性右手化成的纸剑。

他轻轻挥动了一下纸剑,没有任何破风声,只有纸张摩擦时细微的“沙沙”声。

“还不错。”他最终,对伽若的胡闹给出了一个极其吝啬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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