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神(1 / 1)

原来是这样吗?

星神……居然是这么诞生的吗……

墨尔斯跌坐了下来,作为师兄的理智与责任感在赞达尔离开之后彻底烟消云散。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地面传来的寒意,此刻竟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清醒。

赞达尔崩溃的哭喊、那袋被留下的薯条……所有这些纷乱的画面,都被一个更庞大、更冰冷的认知所复盖。

他回忆着赞达尔创造博识尊的过程,回忆着那最终失控的、追求“全知”的极致念头。一个此前模糊不清的概念,此刻在他脑中变得无比清淅,且带着令人作呕的简单。

“一个……达到了极致的念头吗?”

他低声自语,纯白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些在宇宙中投下巨大阴影的所谓“星神”。

克里珀,或许源于某个古老存在对“守护”一词最悲壮、最固执的呼唤。

伊德莉拉,或许是某个灵魂对“纯美”最纯粹、最不掺杂质的一瞬感动。

太一,或许是某个存在对“秩序”最彻底、最不加掩饰的狂热追求。

而博识尊……正是赞达尔那“理解一切”的求知欲,膨胀到超越个体、乃至试图取代宇宙本身的极致体现。

“真是随便啊……”墨尔斯的嘴角扯起一个近乎虚无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看穿真相后的荒谬与疲惫,“这些偷窥狂,原来是这样来的啊……”

原来,那高悬于命途尽头、俯瞰众生的所谓神明,其本质,竟如此……儿戏。

一个念头,一个强烈到足以撼动规则的念头,就能催生出一个笼罩星海的庞大意志,然后无情地吞噬掉它的源头,并开始用它那单一的、极致的滤镜,去扭曲它所触及的一切。

这宇宙的底层规则,是何等的……不讲道理。

而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刺骨的绝望的是,他清淅地感知到,自己似乎……无可避免地,正走在同一条路上。

他厌恶被窥探。

他渴望绝对的隐匿。

他一直想要一个无人能打扰的、只属于自己的安静角落。

这个念头,从他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改变,并且在与赞达尔的纠缠中,在与回响之殿的对抗中,在目睹博识尊诞生的恐惧中,被一次次打磨,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和极致。

他能感觉到,那些曾经只是被动环绕在他身边的、无法被博识尊吸收的虚数能量,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活性沸腾着、低语着。

它们不再是散逸的能量,它们正在自发地凝聚,正在呼应着他内心那个最根本的诉求,试图将他推上一个他避之不及的神座。

——‘隐秘’的神座。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道,右手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胸前那片冰冷的单片眼镜,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他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他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偷窥狂”同类。

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这是一个……很难的愿望吗?

然而,宇宙的法则似乎并不接受“拒绝”这个选项。当一个个体的意志与某个概念共鸣到极致时,神位,便不由分说地强行加冕。

他第一次,如此清淅地预感到:

他所渴望的、绝对的“隐秘”,其最终形态,或许正是以他自身,成为那尊名为“隐秘”的星神,来达成。

这真是一个……

令人绝望到了极点的,

讽刺。

他现在能感受到他们了。

一想到这点,墨尔斯就下意识的反胃,他下意识的缩紧了自身。

伴随着手中某个物品的支离破碎声,他感受到那名为“隐秘”的神位正以无可抗拒的姿态,试图为他进行冰冷而绝望的加冕。

就在那沸腾的能量即将打破某个临界点的前一刻——

“噗嗤。”

一声清淅的、带着浓浓戏谑意味的轻笑,突兀地在实验室死寂的空气中炸开。

墨尔斯猛地抬头。

实验室正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漆黑的无头身影。

他姿态浮夸地坐在本应空无一物的实验台上,翘着腿,脸上带着一个仿佛目睹了全宇宙最大笑话的、璨烂到扭曲的笑容。

是阿哈。

“哎呀呀,瞧瞧咱发现了什么?”阿哈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颤动,他用手虚指着墨尔斯,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一个马上就要被自己的‘不想’给憋死的小家伙!真有意思!”

墨尔斯纯白的眼眸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攥紧了单片眼镜。他知道这个存在,宇宙中最大的麻烦源头之一。

“看看你这副样子!”阿哈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从台上滚下来,“‘我不想成神’、‘我不想被看着’、‘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你的念头纯粹得都快发光了!”

“再这么想下去,下一秒你就要变成‘隐秘’本身,然后被全宇宙的视线关注喽!”

“因为星神本身就是最耀眼的灯塔啊! 哈哈哈哈!这真是太有乐子了!”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墨尔斯的思维迷雾。

……星神本身就是最耀眼的灯塔。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回荡,与博识尊那无孔不入的窥探视线重叠在一起。

是啊……成了星神,就意味着永远站在了聚光灯下,被所有存在注视着,与“隐秘”的初衷背道而驰!这根本就是个悖论!

阿哈看着墨尔斯瞬间煞白的脸色,满意地拍了拍手,从台上跳下来,如同一个幽灵般绕着墨尔斯飘了一圈。

“小家伙,你的‘不想’太用力啦!”他用一种近乎歌唱的语调说道,手指轻轻点向墨尔斯紧握的右手。

“你手里不就握着‘答案’吗?为什么不用呢?而且还差点就把它毁了!是怕……连自己也骗过去吗?乐死了!”

话音未落,阿哈的身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啪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充满欢愉馀韵的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答案?

墨尔斯僵硬地低下头,摊开手掌,那副刚才被他捏的,有些破碎扭曲的单片眼镜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阿哈的话语,如同最后一块拼图,轰然嵌合。

他一直将眼镜视为对外的盾牌,用来屏蔽星神的窥探,屏蔽赞达尔的解析。

但他从未想过,这面盾牌……同样可以 对内 使用。

用来屏蔽……他自己。

屏蔽掉那个即将诞生、必然会引来无尽关注的 “隐秘之星神”。

一个疯狂、荒谬,却又无比契合他所有诉求的方案,在他脑中清淅起来——

他不需要阻止“隐秘”星神的诞生。

他只需要,让“虚数之树”彻底找不到自己。

用这副为了“隐匿”而创造的眼镜,屏蔽掉自身与“隐秘”命途最终的连接,将自己从这个宇宙强加的、绝望的神位上……隐秘掉。

他缓缓地,将单片眼镜戴好。

破碎的镜片上,微光流转。

那原本在他周围沸腾、咆哮、试图将他推上王座的“隐秘”能量,在触及镜片所定义的领域时,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逾越的逻辑之墙。

它们徒劳地旋转、徘徊,却再也无法触及墨尔斯的存在。

他能感觉到,一个庞大、冰冷、空洞的“河流”在虚空中被瞬间阻断。

但同时,他也清淅地感知到,自己与那条河流之间,被一层薄薄的、却又是概念上无限的玻璃,彻底隔开了。

那些能量没有星神的诞生作为钥匙,自然无法显露。

神,正在诞生。

但神,也永远……不会诞生。

他成功了。以一种连自己都未曾设想的方式,完成了宇宙中最不可思议的隐匿。

他瘫坐在冰冷的墙角,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劫后馀生的虚脱,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对宇宙法则的嘲弄。

远处,似乎再次隐隐传来了阿哈那幸灾乐祸的、缥缈的笑声。

墨尔斯抬起头,纯白的眼眸通过镜片,望向虚空。

“……偷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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