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尔指着前方望不到头的道路,神色变得严肃:&34;你知道吗,迈耶?在矿下的时候,我们只知道眼前的煤壁,看不见光。但现在,我们看得见目标——柏林。我们看得见未来——一个属于工人农民自己的德国。
这时,一架人民革命军的侦察摩托车从旁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着远去的摩托车:
卡尔握紧了步枪,感受着枪托上岁月留下的痕迹:&34;排长,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四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会拿着枪走向柏林,我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两个矿工出身的战士相视一笑,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
战士们经过的第一个大村庄,村庄里的景象就让卡尔心头一沉。村庄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壮年男子,只有一些面黄肌瘦的妇女、老人和孩子,躲在破损的窗户后面,用混杂着恐惧和麻木的眼神窥视着这支陌生的军队。村口的田地有些荒芜,杂草丛生。
贝克尔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里带着见惯了的愤懑:&34;没人管?柏林的老爷们只管收税和拉壮丁,谁管这些人死活?仗打完了,男人没回来,或者回来了也是残废,地谁来种?粮食早就被征粮队搜刮得差不多了,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时,一个胆大的、约莫七八岁的男孩从一栋半塌的房子里跑出来,他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眼睛大得吓人。他看着战士们身上鼓鼓囊囊的干粮袋,咽着口水。
贝克尔排长正要掏出干粮,卡尔却抢先一步。他想起自己背包里还留着昨天省下来的半块黑麦面包和一小块熏肉——这是他在矿上养成的习惯,总是要留点余粮。卡尔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34;拿着吧,小家伙。
男孩怯生生地接过食物,转身向着村子里打的一间破屋跑去。卡尔和贝克尔排长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在昏暗的屋子里,一个虚弱的老妇人躺在床上,男孩把食物递到她嘴边,小声说:&34;奶奶,吃&34;
这一幕让卡尔的心揪紧了。他默默解下自己的干粮袋,轻轻放在屋内的破木桌上。贝克尔排长也卸下了自己的干粮袋放在桌子旁边。
就在这时,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小心翼翼地聚拢到屋外。其中一个挂着粗糙木拐、左腿空荡荡的中年人壮着胆子问:&34;你们真的不抢东西?
卡尔注意到他破旧的外套下,隐约露出帝国陆军制服的痕迹。工人、农民的儿子,&34;卡尔指着自己军装上矿工的标识,&34;在鲁尔,我是个矿工。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村民们渐渐围拢过来,诉说着他们的苦难:地主如何趁着战乱兼并土地,征粮队如何搜刮走最后一粒粮食,工厂主如何克扣工钱
贝克尔排长环视着这些饱经苦难的面孔,声音坚定:&34;这一切很快就会改变!我们的人民共和国已经颁布了土地法令,要把土地分给耕种的人。工厂也要由工人自己管理。再也不会有人饿着肚子去为老爷们送死了!
卡尔看着村民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感到肩上的步枪前所未有的沉重,也前所未有的有意义。他悄悄把身上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男孩手里,轻声说:&34;照顾好奶奶。小家伙!
当连队重新上路时,不少村民站在村口目送他们,那个男孩一直挥着手,直到队伍消失在视野尽头。
卡尔默默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枪。他来自鲁尔的工人家庭,见过贫困,但如此触目惊心的乡村凋敝,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他更加确信,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真正属于人民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