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1 / 1)

十片封装在防静电铝箔袋里的芯片,静静地躺在秦墨宽大的办公桌上。狐恋蚊血 首发袋子是银灰色的,上面印着“长风科技”的logo和简单的型号标识,朴素得近乎寒酸。旁边放着一张卡片,上面是陈长风手写的八个字:“长风破浪,基石初成。”

秦墨拿起一片,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端详。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形,边缘是密密麻麻的金色引脚,在阳光下泛着冷硬而精密的光泽。没有华丽的包装,没有炫酷的宣传语,就这么小小的一片,却凝聚着一个团队数年的心血,承载着打破垄断的希望,也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涟漪。

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一份厚厚的舆情专报和几份待批的文件。秦墨放下芯片,示意秘书放在一边,先拿起了舆情专报。

不出所料,“时代广场”拆除事件引发的舆论风暴,正在持续发酵,并且出现了明显的分化。一方面是普通网友和市民的拍手称快,认为省委省政府“动了真格”“大快人心”,要求深挖腐败、严惩责任人的呼声很高。但另一方面,在一些财经论坛、专家学者圈子和部分体制内人士的私下交流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

有自称“资深建筑专家”的撰文,从技术角度分析,认为“时代广场”的问题“并非不可修复”,“整体拆除是巨大的资源浪费”,并列举了国外多起高层建筑加固改造的成功案例,暗指江南省“反应过度”“决策不科学”。文章在几个专业论坛被置顶,引来不少附议。

有“地方观察人士”发表评论,担忧“运动式执法”会“挫伤地方发展积极性”,导致基层干部“不敢作为、不愿作为”,并列举了近期几个地市因担心“枪打出头鸟”而放缓项目审批、延迟开工的例子,呼吁“在保安全和促发展之间寻求平衡”。

更有甚者,一篇在某个颇有影响的内部参考刊物上刊登的署名文章,标题就叫《警惕“质量风暴”下的“懒政怠政”新变种》。6腰看书网 嶵薪璋截埂新快文章没有直接点名江南省,但通篇都在论述,当前部分地区“借狠抓质量之名,行推诿塞责之实”,用“层层加码的审批”和“无限泛化的问责”,人为抬高建设成本,拖延项目进度,实质上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新表现”,是“缺乏担当、不敢作为的遮羞布”,最终损害的是“经济发展大局和民生改善”。

这篇文章的措辞,就不仅仅是“担忧”了,而是带着明显的批评和定性色彩。能在这种刊物上发表,本身就代表着某种风向和能量。秦墨甚至可以想象,当这篇文章被送到某些领导的案头时,会引起怎样的思量。

他把舆情专报放下,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压力,正从四面八方,以各种或明或暗的方式,向他汇聚而来。有来自利益受损集团的反弹,有来自“发展派”的质疑,有来自“稳定派”的不安,甚至可能还有来自更高层面的某种审视。他就像站在一个漩涡的中心,周围是汹涌的暗流和嘈杂的声音,都在试图将他推向某个方向,或者干脆将他吞没。

手机响了,是沈一鸣书记。

“老秦,看今天的《内部参考》了吗?”沈一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沉稳。

“刚看了。”秦墨回答。

“你怎么看?”

“文章有其道理,提醒我们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矫枉过正,这点我接受。”秦墨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但把对质量安全的严格要求,和‘懒政怠政’划等号,我不同意。如果对偷工减料、草菅人命的行为严格监管、严厉问责就是‘懒政’,那什么才是‘勤政’?是睁只眼闭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等到楼塌桥垮、人命关天的时候,再去‘高度重视’‘严肃处理’吗?那样的‘勤政’,是官僚主义,是渎职犯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沈一鸣一声轻微的叹息:“你的想法,我明白。但老秦,现实是复杂的。现在外面风声很紧,有人在告状,有人在观望,上面也在看。南门这件事,你处理得很果断,也很必要,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但接下来的工作,要更加注重策略,把握好节奏和力度。有些问题,是长期积累形成的,不可能一蹴而就。要讲究方式方法,要团结大多数,要争取理解和支持,不能单打独斗,更不能把自己搞成‘孤臣孽子’。”

这是提醒,也是保护。秦墨听出了沈一鸣话里的深意。

“谢谢书记提醒,我记住了。”秦墨说,“但底线不能退。工程质量,人命关天,这是红线。谁碰这条红线,不管涉及到谁,都必须付出代价。这一点,我不会有任何动摇。至于方式方法,我会注意,但前提是,必须把问题真正解决,而不是用‘方式方法’把问题掩盖起来,或者变成新一轮的形式主义。”

沈一鸣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笑:“你呀,还是这个脾气。行了,你的态度我知道了。放心,省委是支持你的。但你自己也要注意,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要软。有些事,急不得。对了,中央督导组下周到,带队的是发改委的胡副主任,你准备一下汇报材料。督导组这次下来,规格很高,也是来给我们把脉定调的。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把我们的做法、成效,还有面临的困难,实事求是地汇报上去。”

挂了电话,秦墨又拿起那片“长风”芯片,在手里掂了掂。很轻,又似乎很重。陈长风说这是“基石”,确实,这是“长风科技”的基石,是技术自主的基石。而他要做的,是要为整个江南省的发展,夯实一块更庞大、更基础的“基石”——安全、质量、诚信的发展环境。

这基石,注定要用决心、汗水,甚至是非议和压力来浇筑。他想起古人说的“立木为信”,也想起“商鞅变法”最终的成功与自身的悲剧。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他更知道,如果因为怕走错路、怕得罪人、怕担风险,就停在原地,或者走回老路,那才是对这片土地和人民最大的不负责任。

他把芯片小心地收进抽屉,然后拿起笔,开始起草向中央督导组汇报的提纲。他要说的,不仅是“时代广场”的个案,不仅是青山水库的整改,他要说的,是在“四万亿”投资拉动的大背景下,如何避免重蹈“大干快上、忽视质量”的覆辙,如何建立一套长效的、刚性的工程质量保障体系和追责问责机制,如何真正把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把国家的投资效益,摆在第一位。

他知道,这份汇报,会触动更多人的神经。但有些话,总要有人说透。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这基石,他立定了。

就在秦墨埋头准备汇报材料时,南门市那位被停职审查的前市长,正在市郊一处不显眼的茶楼包间里,脸色灰败地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诉苦。

“老领导,我这次是彻底栽了秦墨这是要拿我祭旗啊!我承认,‘时代广场’项目我有责任,监管不力,失察失职,我认!可要说我拿了多少钱,参与了什么利益输送,这绝对是冤枉!是有人要借题发挥,把水搅浑!”

被他称为“老领导”的中年男人,是省里某个退下来不久、但余威犹在的老同志,也是他在省里最重要的靠山之一。老同志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眼皮都没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楼是你力主上的,出事是在你任上,秦墨抓住质量安全这个大帽子,谁也说不出个不字。你啊,就是太急,太想出政绩。”

“我我也是为了南门的发展啊!那一片以前是城中村,脏乱差,改造了,城市面貌提升了,税收也增加了”前市长辩解道。

“发展?你那是被人当枪使了!”老同志放下茶杯,声音冷了下来,“那个投资方,背景复杂得很。他们给你画的饼倒是大,可用的材料、找的施工方,都是些什么货色?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觉得,只要楼能按时盖起来,能卖出价钱,其他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前市长语塞,额头上冒出冷汗。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老同志叹了口气,“秦墨这次是铁了心要立威,你正好撞枪口上了。省纪委的人,已经查到那家建材公司,也查到香港那边的资金往来了。虽然现在还没直接指向你,但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你觉得自己能摘干净?”

“老领导,您可得救救我!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前市长声音带上了哭腔。

“救你?怎么救?”老同志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特别是关于那个投资方,还有他们是怎么打通各个环节的,一五一十,主动向组织交代清楚。争取个态度好,或许还能从宽处理。要是等别人查出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交代?”前市长脸色惨白,“我我交代了,那些人能放过我?他们在省里,在京城,可都有人”

“那你就等着数罪并罚吧!”老同志语气严厉起来,“是相信组织,还是相信那些喂不饱的豺狼,你自己选!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老同志起身,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留下前市长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他现在是弃子,是某些人急于切割、甚至想要灭口的对象。主动交代?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但政治生命是彻底完了,还要面对无尽的未知风险。硬扛?他拿什么扛?省纪委,秦墨,还有那些躲在暗处、随时可能把他推出去顶罪的人

茶凉了,心也凉透了。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一场新的风雨,似乎正在酝酿。而这场风雨,注定要将他,连同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冲刷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是这阳光,对他而言,恐怕已是审判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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