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
徐文仰着头，对着空气，对着这位老朋友，轻轻道别。
他在沙发上又静静坐了一会儿，仔细聆听，除了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真的重归寂静。
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
一抹复杂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怅然若失。
“徐文，你可以去洗了。”
陆清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穿着从家里带来的那套深灰色居家服，头发还半湿着，带着水汽，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到徐文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快步走过去，在徐文面前蹲下身，温热的手掌抚上徐文的脸颊，带着满满的关切：“怎么了？”
徐文依赖地在那掌心蹭了蹭：“没什么。”
他站起身，拿起陆清让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睡衣，一溜烟钻进了浴室。
门关上，水声很快响起。
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顺着皮肤滑落，也一点点冲淡了徐文心中那股说不清的郁结。
等他再出来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暖灯。
暖黄色的光线温柔地洒满每个角落，陆清让正慵懒地靠坐在床头，一手拿着那两本证书，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着证书拍着照。
“拍什么呢？”徐文擦着头发走过去。
陆清让毫不遮掩，晃了晃手中的证书，眼睛亮亮的地望过来：“拍这个。”
徐文掀开被子一角，很自然地靠坐进陆清让怀里。
身后是温暖坚实的胸膛，熟悉的体温通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抬手，就着陆清让的手，点开相册。脑袋靠在那人胸口，耳边是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相册，看着里面正面、反面、内页，甚至边角都拍了好几张。
徐文忍不住笑出声，“陆哥，这两本证书都快被你拍出花来了。”
陆清让低头，轻轻地吻了吻他半干的发顶：“太喜欢了。”
“哈哈”徐文被逗得直乐。陆清让的脸颊贴着他脑袋蹭了蹭，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笑。
徐文笑够了，他转了转脑袋，视线落在床另一头自己的手机上。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后的人，眼神示意。
陆清让长臂一伸，轻松地把手机捞过来，放到徐文手里。
徐文接过，先是用陆清让的手机挑了几张拍得好的照片发给自己，然后重新牵起陆清让戴着戒指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戒指挨着戒指。
他举起手机，调整角度，“咔嚓”一声。
照片里，两双交握的手，两枚相同的戒指
徐文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很快，一条朋友圈被他发送出去。
一张紧握的双手照，一张关键信息打码但依然能看出内容证书照片，配文简单直接：永远在一起！【玫瑰】【玫瑰】【玫瑰】
发送完，他侧过头，故意问身后那个正愣愣看着他操作的人：“你发不发？”
陆清让的手臂紧了紧，将怀里暖乎乎的人搂得更牢。他把脸埋进徐文颈窝，深深吸了口气。
“你来。”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的依赖。
徐文肩膀动了动，想躲开那蹭得他有些发痒的发丝：“别动，痒。”
陆清让这才抬起头，下巴搁在他肩头，安静地看着他操作手机屏幕。
徐文用同样的方式，给陆清让也编辑了一条，同样的照片，同样的文本，连那三个玫瑰花表情都一模一样。
发送，置顶，一气呵成。
朋友圈刚发出去，两部手机的点赞和评论都在飞速增长，屏幕上的红点不断跳动。
徐文看都没看，直接把两部手机一起熄屏，随手丢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他稍稍动了动，扒开陆清让环在他腰间的手臂，转过身，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陆清让。”
徐文轻声唤他的名字。
陆清让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绵绵情意，安静地望着他。
“我有话想对你说。”徐文深吸一口气，“就是”
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卡住了。
那些关于系统、关于任务、关于那一千万、关于这场相遇背后复杂真相的话语，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懊恼地蹙起眉，牙齿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怎么说才能不让陆清让觉得，这一切的开始，不够纯粹？
陆清让静静看着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徐文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开口时，陆清让忽然伸出手，食指指腹轻轻抵住了他的嘴唇。
“徐文，没关系的。”
他看着徐文怔住的眼睛：
“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相信你。”
那些曾经深埋在心底的不安、早就在这些日子里，被徐文一次次坚定的选择、一次次毫不尤豫的奔赴，彻底消融了。
他确实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徐文偶尔的出神、那些过于巧合的时机、某些超乎常理的直觉。但他选择了不问。
因为徐文没说，就一定有不说的理由。
因为他已经相信了，在那个出租屋的夜晚，徐文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那句话——
“我是为你而来的。”
徐文愣愣地看着陆清让，看着他眼中信任和温柔，鼻尖突然一酸。
他猛地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陆清让怀里。额头抵着对方温热的胸膛，他听见那里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陆清让”徐文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我有了可以和你过一辈子的时间。”
他组织语言，却又组织得乱七八糟：
“我、我还有了一千万就是，就是那个”
话越说越乱，简直象是在胡言乱语。
但陆清让听懂了。
他听懂了徐文话语里那份深藏的愧疚，对那些未能言明的秘密的愧疚。
他听懂了徐文想告诉他，这一切的开始或许并不纯粹，但现在的爱，是真的。
陆清让的手轻轻拍着徐文的背，他低声应着，声音温柔：“恩，我知道。”
他稍稍用力，把徐文从怀里带出来一些。两人重新四目相对。
暖黄的灯光里，陆清让的手指轻轻拂过徐文的脸颊。
“徐文。”
“别想了。”
“你是为我而来的。”
“这就够了。”
徐文的睫毛颤了颤，他伸手环住陆清让的脖子，把自己重新埋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窗外，雪还在静静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