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观星台上俯瞰中洲,晨雾中的九域商会总部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这座由墨尘亲自督造的建筑融合了各族风格——北境冰石筑成的拱门刻着西漠图腾,东域珊瑚点缀的飞檐下悬着南国风铃,当晨风吹过,铃声里竟藏着九域商路图的摩斯密码。
这是我登基三年来最冒险的一步棋,比当年在铁血原斩杀萧战十万铁骑更需魄力。陛下,各族商贾代表已在议事厅等候。蛮牛厚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甲胄上的玄铁兽首映着初升朝阳。
我转身时,看见冷月心捧着鎏金商会令牌立于阶下,蛇纹玉髓镶嵌的字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光晕——那是用萧烬战刀熔化的铁水,混合西漠暖玉与东域海珠铸就而成。
议事厅内,檀香与各族香料在铜鹤炉中交融。北境商会会长巴特尔的貂裘扫过地面,他身后跟着的鲜卑商人正用骨筹计算着皮毛价格;南国丝绸商苏曼卿的水袖拂过案几,留下淡淡的兰花香;西漠玉石大亨默罕默德转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日光透过琉璃窗在他枣红色长袍上投下菱形光斑。诸位可知,我将令牌轻放在九足青铜案上,声音比玄冰更冷,三年前铁血原之战,我军冻死三千将士,只因北境皮毛被中间商囤积居奇。
巴特尔猛地抬头,狼毫笔在羊皮账册上划出长长墨痕。我缓缓起身,玄色龙纹朝服扫过镶嵌着九域地图的白玉地面:西漠商队穿越黑风岭时,为何要向沙盗缴纳三成过路费?东域珍珠运抵中洲,为何价格暴涨十二倍?墨尘适时展开卷轴,羊皮纸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商路图。
狐系谋士的指尖点过西漠绿洲:陛下已下令开凿通漠渠,引天山雪水灌溉商道;北境将建立十二处官方驿站,由雷啸天将军麾下苍狼骑驻守。他忽然轻笑,尾音像狐狸尾巴扫过人心:更重要的是,陛下把自己的私库——当年从萧战军营缴获的五百万两黄金,全部注入商会作为周转资金。
苏轻烟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后,素白手指拈着一枚银针:商会药行将统一九域药材价格,北境的人参不会再比南国的当归便宜。她忽然垂眸轻笑,银铃声里藏着毒刺:那些囤积居奇的药商,昨夜已收到我的回春散——没有商会的解药,不出三日便会浑身溃烂。
默罕默德的玉扳指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时裂成两半。当各族代表在盟约上签字时,我看见巴特尔用狼毫蘸着朱砂,苏曼卿的凤钗在绢帛上刺出星形印记,东域船王则按下带着海腥味的指印。冷月心突然递上密报,蛇系情报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南疆土司暗中联合旧商团,说要给陛下一个。
我接过密报的瞬间,夜无影从梁上飘落,玄色夜行衣还沾着晨露:已按陛下吩咐,将他们的粮仓换成了沙子。三日后的开市大典上,我亲自敲响铜锣。北境的驯鹿拉着皮毛车驶过朱雀大街,西漠商队的骆驼载着玉石穿过凯旋门,东域的珍珠船在护城河里列阵,南国的丝绸灯笼挂满了中洲十二街。
蛮牛扛着我的玄铁长枪立于城门,枪尖挑着南疆旧商团首领的首级——那是他们试图用劣质盐巴冒充贡品的下场。暮色降临时,我独自登上商会顶楼。冷月心递来第一份月报,羊皮纸边缘还带着墨香:北境皮毛价格稳定,西漠玉石销量翻倍,东域珍珠供不应求。苏轻烟倚着朱红栏杆轻笑,指尖把玩着装着毒药的玉瓶:听说南疆土司的小妾,已经开始变卖嫁妆来赔偿商会损失了。
夜风卷起我的衣袍,九域的灯火在脚下如星河璀璨。墨尘忽然举杯,月光在他狐目里流转:陛下可知,当年先帝想建商会却被旧贵族阻挠。我望着远处正在施工的通天塔,铁架上的工匠们正将各族旗帜绑在一起:告诉雷啸天,明天起苍狼骑商路卫,从黑风岭到迷雾海,任何阻碍九域流通的东西,格杀勿论。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商会令牌上的字突然发出强光。我听见各族商队的驼铃声从远方传来,北境的驯鹿在长街上撒欢,西漠的商人们用刚学会的东域方言讨价还价。蛮牛抱着新铸的商会铜印跑来,憨厚的脸上沾着铜屑:陛下,南疆土司派儿子送来降表,还献了他们最珍贵的火玉髓
我摩挲着温热的玉髓,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柳如玉蹲在军营里,用冻得通红的手指为伤兵包扎,她轻声说:若有一天,北境的孩子能穿上南国的棉衣,西漠的老人能喝上东域的茶水,那该多好。
如今站在这商会之巅,我仿佛看见兔系医女的魂魄化作漫天流萤,落在各族商人的货摊上——北境的皮毛里藏着南国的丝绸,西漠的玉石项链串着东域的珍珠,而我腰间的玉佩,刻着九域地图的模样。墨尘的算筹声从楼下传来,狐系谋士正在核算第一季度的商税。我将火玉髓扔进熔炉,看着它与其他宝石熔铸成新的商会令牌。
当晨钟敲响时,九域各地同时升起商会旗帜,玄色旗面上,狼、狐、蛇、猫、兔五种图腾围绕着中央的狮纹,在风中猎猎作响。
传朕旨意,我对着等候在外的冷月心说道,声音比山巅冰雪更坚定,九域商会下辖的所有商路,对携带《九域法典》的各族子民免收过路费。告诉雷啸天,让他的苍狼骑护送第一批药材商队——苏轻烟说,南疆正流行一种奇怪的瘟疫。蛮牛扛着长枪跟在身后,甲胄上的玄铁兽首映着朝阳。
我走下商会台阶时,看见西漠商人正用刚学会的九域通用语与东域船王讨价还价,南国丝绸商的水袖拂过北境皮毛商的貂裘,而街角处,夜无影正将一袋珍珠塞进流浪孩童手中。
这或许就是《九域法典》真正的意义——不是冰冷的条文,而是让北境的寒风带着南国的暖意,让西漠的黄沙裹着东域的海风,最终在每个子民的笑容里,熔铸成比玄铁更坚硬的羁绊。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商会令牌上时,我听见各族语言交织的叫卖声中,藏着比战歌更动人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