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你们慢聊。”云老爷子摆了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凌薇扶着他站了起来。
云老爷子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晚点我还要去医院看我的小儿子,就先失陪了,等犬子满月的时候,我再邀请各位前来,先告辞了。”
叶淮南微微颔首,示意他随便。
“对了,”云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录音笔放在叶淮南面前,“叶先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厉州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眼中杀意横生!
叶淮南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两指拈起那支录音笔,在指间随意地转了两圈。
他抬眸,目光直刺厉州,眼底的狂妄与挑衅毫不掩饰,那是一种属于上位者掌控一切的绝对姿态,带着从容的压迫感。
这一刻,他们的位置彻底反转了过来。
叶淮南成了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真有本事,”厉州冷笑一声,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嘲讽他大张旗鼓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在演戏给自己看,又像是在嘲讽自己居然会被人做局。
“连云老爷子都纡尊降贵,替你做这种脏活,云家可是从来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就连刚刚陆三少进来的时候,也经历过搜身吧。你笼络人心的手段学得不错,不过”
“当然是因为老师教得好了。”“方墨”跟复读机似的,厉州一夸他就接话,笑得十分乖巧,尤其这跟周聿深百分之八十相似的脸,再加上那欠扁的笑容,差点没给厉州气死。
谁被这贴脸开大的极致嘲讽不气的半死!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食指和中指滑过桌沿,缓缓抬眸,挑眉道:“你不是一向不屑和这类人为伍吗?你的高尚品格呢?你的父亲可从来不会做这些。同流合污这不是你的风格。”
“呵,”“方墨”冷笑一声,食指沿着杯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动作十分的自然悠闲,语气更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尾音甚至带着点小雀跃,“因为老师教得好啊。”
眼帘微抬,他缓缓看向叶淮南,微微勾唇,“你说过的”
“世人逐利,智者顺势。”叶淮南接过话头,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厉州身上。
每个人的眼神都说明了一切——谁才是待宰的羔羊。
“呵,”厉州笑了,并不是嘲笑自己大意落入了他们的手里,而是他回想今天这一幕,他躲不开!
他们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困住了他的——身体。
那是一种只要你命的、纯粹而野蛮的、没有理性,不谈条件的、物理层面的解决方式。
这一刻,他手里的证据和威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些人,根本不会给他谈条件的机会!
他们聚在这里,从始至终唯一的目的是——让自己死!
厉州“啧”了一声,食指不耐烦地敲着桌沿,“霍二爷名不虚传啊,人在这儿,在京城那边还盯得死死的。原来前几天赵家阳故意露出马脚是给我造成一种假象,霍江行还特地从京城调了些人过来,让我以为他降低京城的防备,不错,这一科,我给你打满分。”
“谢谢老师。”“方墨”不放过任何一个气死他的机会,这一刻开心得就像一个刚刚拿了小红花的“三好学生”“我会继续努力的!”
厉州被他气得够呛,既然他们愿意演,那自己配合一下也不是不行 。
“这是老师该做的。”厉州表现出一副恩师的模样,“今天老师再教你最后一点,永远给自己留后手。”
“方墨”道:“老师放心,我的后手留得比你多。”
“那就好。”厉州一脸的欣慰,“还有一点”
他看向还未离去的云老爷子,“不知道你到底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居然会将云家这么大的家业拿去赌,我真是有些好奇啊。”
“我不是说了嘛。”云老爷子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落叶归根,是我最后想做的事。”
厉州表示赞同地点头,“也对,你讨好霍江行,说不定他心情一好,让你的骨灰落叶归根,但是”
他神色陡然转厉,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我手里的证据足够颠覆你沿海所有基业,你‘续命’的法子——”
“身上那副健康的器官和心脏,用得可还顺手?那可是多少年轻鲜活的生命换来的。精神病院失踪的人您可还记得?这一切我可是有完整的证据链啊。一旦我没有离开这里,所有这些证据将在今晚凌晨准时准点地全国播放。”
“呵呵呵,”云老爷子笑了,佝偻瘦弱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笑声在不停地颤抖。
他拄着拐杖,脚步一深一浅朝外面走去,“三天前,你的好徒儿拿着一份名单来找我,他告诉我证据真真假假不重要,让你进去只需要一个由头而已,这种事我做的最得心应手了,顺手帮他伪造一个也没什么,而且”
他回头看向厉州,笑得意味深长,“有人需要为这些事情买单,厉先生你说呢?”
云家需要洗白,干干净净地进入京城!
这是交易!
他转而看向叶淮南,继续道:“叶先生你放心,今晚的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做完你想做的事,就可以离开了,剩下的云某会替你处理干净。”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叶淮南没有说话,他撑着下巴,眼中噙着一种猫戏老鼠的兴味。
“好好好好得很,你可真厉害。”厉州刚说完,转头狠狠瞪着“方墨”,咬着后槽牙低声呵斥,“闭嘴!”
但是“方墨”哪里听他的,摇头晃脑地气他,“老师教得好!”
就是气你,有本事动手啊!
厉州被他气得心中气血翻涌,头一次觉得这个1:1的“方墨”比他本人还气人。
算了,跟一个赝品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