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拍卖会的大厅中。
周衡一手揽着周暖，另外一手下意识地向腰间抓去，结果却抓了个空。
他的斩雀刀早在进门的时候就交了出去。
拍卖会不准携带利器入场。
就在周衡准备按记忆中的道路先离开的时候，有人点亮了火折子。
现场一片混乱，脚步声、哭喊声、桌椅被撞倒的声音……
周衡护着周暖，有人慌不择路地撞过来都被他用蛮横的力量推开。
等他们退到墙边的时候，日不落商行的人终于重新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大家都安静一下！”
一道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慌乱的众人全都安定了下来。
周衡闻声看去，只见拍卖会的高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里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现在所有人请坐回座位上，待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之后自然会放大家离开，到时候，日不落商行自会有一份赔礼送上。
若有人想要强行离开，那就是与我日不落商行作对，那就莫怪我日不落商行无礼了。”
中年男人先礼后兵，语气不容置疑。
紧接着，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队队劲装大汉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将楼内各个出口都控制了起来。
那些大汉人高马大，手上全都拿着一人高、鸡蛋粗细的木棍，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周衡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高台上。
高台上除了中年男人以外，地上还有一摊清淅的血迹，那个拍卖师和最后一件拍卖品却已经消失不见。
周衡回想了一下最初的那一声惨叫，好象就是那个拍卖师的声音。
“杀人夺宝吗？”
周衡脑海中拼凑出来一副刚刚发生的事情。
竟然有人在日不落商行的拍卖会上杀人夺宝，这下可是有乐子了。
日不落商行可没那么好欺负，就这个中年男人，恐怕就是个修为不低的修士。
“大哥——”
周暖小声道，她微微有些颤斗。
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就遇到这种情况，她现在吓得小脸惨白。
“没事。”
周衡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不关我们的事，他们查清楚以后自然会让我们离开。”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日不落商行的人已经行动起来。
十几个管事打扮的人在大厅里穿梭，来到各个宾客面前一个个地询问起来。
也有一个管事来到了周衡和周暖的面前。
“周衡，都察院夜行御史总旗。”
周衡自报家门，平静地说道，“这是我妹妹，周暖，她是应天书院的学子，我们是用的太平银号的入场券进来的。”
“原来是周总旗，怠慢了。”
那管事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周衡，他对着周衡行了一礼。
他匆匆离去，片刻之后又回来了。
“周总旗，我家大掌柜请您移步后堂。”
那管事一脸躬敬地道。
“照顾好我妹妹。”
周衡拍了拍周暖的手背，开口说道。
他倒是不担心日不落商行会耍什么花招，这里可是应天府，象之前江宁县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日不落商行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怎么样。
他周衡虽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身上这张皮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察院可是大越王朝三法司之一。
跟着那管事来到后堂，周衡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竟然还发现了一个老熟人。
“吕捕头，你也在？”
周衡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应天府衙的捕头吕青，周衡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捕快，那次是吕青带队把他抓回了府衙。
后来两人多次打交道，吕青还介绍了王大少这个“客户”给他，双方也算是十分熟悉了。
“原来是周兄，听说周兄你升了总旗，我还说要去祝贺一下周兄呢，这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今日倒是巧了，在这里遇上周兄了。”
吕青也拱拱手，笑着说道。
“吕捕头，这里是？”
周衡小声询问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日不落商行应天分行的大掌柜罗文全，罗掌柜可是府尊大人的座上宾。”
吕青指着一个人说道，“具体的事情还是让罗掌柜跟你说吧，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那罗文全赫然正是刚刚在拍卖台上稳住局面的中年男人。
此刻他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对着周衡拱拱手，开口道，“罗文全见过周总旗。”
“罗掌柜客气了。”
“事情紧急，罗某也就不再废话了。”
罗文全正色道，“怠慢之处，回头罗某再摆酒向各位赔罪。”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周总旗、吕捕头，你们都是擅长抽丝剥茧、缉捕追凶的人，这次请你们过来，也是因为我日不落商行遇到一件丢脸的事情。”
他侧了侧身体，将身后的一个担架露了出来。
担架上是一具白布蒙头的尸体。
“有人刺死了拍卖师，抢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
罗文全沉声道，“我可以保证，案发之后没有任何人离开日不落商行，所以凶手必定还在这里。
罗某想请两位出手相助，帮我日不落商行找出凶手，罗某必有重谢！”
“有人当众行凶，这是公然挑衅律法，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吕青说道，“周兄，你说呢？”
“吕捕头言之有理。”
周衡道。
这种杀人行凶的案子，理论上是应该应天府衙负责侦破，御史衙门行监管之责。
既然他和吕青在场，那就算没有罗文全的请求，他们也不能置之不理。
“罗掌柜，你这里可有所有宾客的名单？”
周衡转向罗文全，沉声问道。
本来他还没有理由调查包厢里的那些“贵人”，现在倒是正好。
“有。”
罗文全立马从旁边管事的手里接过一个册子，递给了周衡。
“事情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整个商行，然后把来宾名单梳理了出来。
拍卖师的尸体就在这里，除了将他搬到这里之外，我没让任何人动过他，两位大人还需要什么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只希望两位大人能捉到凶手，把我们日不落商行的拍品找回来。”
“玄字一号秘宝，也难怪有人挺而走险。”
吕青感慨道，“罗掌柜，你们大意了啊，这等秘宝，你们不应该都派一些人手保护吗？”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走到尸体旁检查起来。
周衡则是低头看向手上的名册。
日不落商行的拍卖会一共有十八个包厢，这次一共有十二个包厢里面有客人。
太平银号占了一个，应天府王家占了一个。
“赵、钱、孙、李，这几个都是应天府的豪门大户。”
周衡心里暗自道，“之前拍卖，叫价最凶的是六号包厢和九号包厢。
六号包厢是应天书院的山长蒋士安……九号包厢是副都留守司的人？”
周衡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惊讶。
应天府是大越王朝的副都，这副都留守司，就相当于京城的禁军。
周衡还知道，副都留守司新任的都指挥使乃是归德将军梁岳。
不过这个包厢里面的人应该不是梁岳。
梁岳可是四品修士，天下能在他面前杀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那件量天尺最后是被九号包厢的人拍到了，如果梁岳在这里，谁敢抢他的东西？”
周衡心中暗自道，“不过这六号包厢和九号包厢都不象冷冷姑娘和玉风流，难道他们两个都来不及参加拍卖会？”
“我知道凶手是如何杀死他的了。”
就在这时候，吕青的声音响起，将周衡从思索当中唤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