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淮安府连日大雨，若是江水决堤的话，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彭寿田将字条重新打开，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当日高天章只是监察御史，只负责巡查应天府一地，但彭寿田不同，彭寿田受封的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他不但负责巡查应天府，应天府周边几个州府也全都在他的巡查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应天府以及周边各府有任何事情他都有权过问，淮安府也在其中。
“淮安府的江堤刚刚修缮完毕，照理说应该不会有决堤的风险，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早做一些准备也没有坏处。”
他沉吟了半晌，出声唤来一个书吏，仔细地吩咐了起来。
…………
难得有一天假期，周衡却没有真的放松下来。
整整一天，他都在家中修炼龙吟虎啸金身诀。
直到傍晚时分，周暖才乘坐一辆马车出现在门外。
“这辆马车是韩师姐借给我的。”
周暖向周衡解释道，“韩师姐说以后只要她不用的时候，这辆马车我都可以随便用。”
周衡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太平银号有钱不假，但不代表一个普通的员工就能有如此待遇。
这相当于刚刚入职就给配了一辆劳斯莱斯当专车啊。
周衡倒不是嫉妒自家妹妹的待遇好，实在是，他想不出来，周暖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有什么值得对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招揽。
就因为周暖是书院的学生？
应天书院那么多学子，也没见谁一下山就能有这么好待遇的。
周暖涉世未深，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但周衡却习惯多想一步。
不过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照理说，他们一家也没什么值得人家太平银号的大东家来惦记啊。
将脑海中的一丝疑惑甩开，周衡便和周暖一起登上了那辆豪奢的马车。
马车又快又稳，确实比自己骑马舒服多了。
周衡也算是体验了一把这个世界有钱人的生活，短短几条街的路程，他甚至还在马车上了喝了杯酒。
等他们来到日不落商行门口的时候，一条街上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
周衡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都是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
那都是应天府的大人物，他以前经常可以看到这些人大张旗鼓地出行。
怎么说呢，周衡当时的想法跟刘邦一样。
大丈夫当如是。
“你那个韩师姐来了没有？”
周衡一边观察着那些来参加拍卖会的贵客，一边随口问周暖道。
“韩师姐自然会来，不过她去的是贵宾包厢，我们只能在大厅里。”
周暖小声道，“韩师姐跟我说了，她今晚还得陪一位贵客，要不然她就让我也进去包厢里面了。”
周衡哦了一声，跟着周暖一起验过入场券，然后进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当中。
那大厅长宽超过了三十步，里面搭了一个高台，高台下摆了几十张椅子，大厅的二楼，则是一个个包厢，那包厢全都冲着高台的方向开了窗，人在房间里也能清楚地看到高台上的情景。
周衡和周暖找到他们的座位，却是大厅里比较靠后的一排。
好在虽然是大厅，但椅子摆放得相当宽松，坐着也不嫌拥挤。
坐下之后，一个侍女过来把周暖叫走，说是韩师姐要介绍她认识几个朋友。
周衡也不以为意，他自己坐在座位上，默默地观察着来宾。
“根据我的观察，冷冷姑娘和玉风流来头都不小，他们很有可能在包厢里面。”
周衡心中暗自道，“可惜我进不去包厢。
咦？那不是王大少吗？他也来凑热闹？
张元杰？牛逼哄哄的怎么最后才跟我一样坐在大厅里？
不知道楚王来了没有……”
周衡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反正这里的拍卖品随便一件他倾家荡产都买不起，所以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长长见识。
要是能认出来冷冷姑娘或者玉风流那就更好了。
不过想来是不太可能的。
那些大人物就算真的要拍什么东西，也不会亲自露面。
就算亲自来了，他们在包厢里面待着，外人也无法知道他们的身份。
过了好一会儿。
周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这个时候拍卖会也开始了。
这拍卖会倒是跟周衡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拍卖会差不多，日不落商行的拍卖师站在高台上，逐一介绍每一件拍卖品，然后下方的人叫价，价高者得。
唯一和周衡想象不一样的是，就是少了打脸的环节。
基本上大家叫到差不多的程度就有人放弃了，没有是真的斗气。
象什么不管你出多高的价格我都比你多一两银子的桥段就没有出现。
这让抱着看热闹心态而来的周衡觉得有些不尽兴。
不过话说回来，有资格参加日不落商行拍卖会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件东西斗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些拍卖品不够珍贵，引不起他们争斗的情绪。
很快，在一片祥和的氛围当中，拍卖会迎来了尾声。
伴随着最后一件拍卖品被送上了高台，周衡也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终于来了！”
周衡心里暗自道。
“这是此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
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开始大声介绍道，“秘宝，量天尺。
大越立国之后曾经统计天下秘宝，这量天尺，位列玄字第一号！”
台下响起一片喧哗声，连二楼的包厢里都传出几声惊呼。
“量天尺的来历请恕我们替它的主人保密，我们只能说，这件秘宝货真价实，知道它价值的人自然知道，在下也就不多做介绍了。”
那拍卖师朗声道，“玄字一号秘宝量天尺，起拍价，白银三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白银一千两！”
拍卖师话音未落，叫价的声音就已经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三万五千两！”
“四万两！”
“四万五千两！”
“六万两！”
“……”
几个呼吸之间，价格已经直逼十万两。
周暖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世界观都有些被颠复了，对她来说，几百两银子就已经是巨款了，哪曾想，一件秘宝就能拍出数万两银子。
周衡也是被量天尺的价格震撼了一下，不过他前世更贵的东西都听说过，倒是不至于和周暖一样被吓到。
“玄字一号秘宝，天下秘宝当中能比得上它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贵一点很正常。”
周衡低声对自家妹妹说道。
“十万两！”
说话间，叫价已经突破了十万两。
这个时候，下面叫价的人越来越少，而二楼包厢里的大人物也开始下场。
“十五万两！”
一个包厢里传出声音，直接加价五万两。
“二十万两！”
另外一个包厢针锋相对地叫道。
周衡心头微微一动，抬头向那两个包厢看去，心里猜测这里面会不会有冷冷姑娘或者玉风流。
叫价很快来到了三十万两银子之上，此时已经只剩下三四个包厢还没有放弃。
周衡看出来其中一个包厢是王大少进去的，其他包厢他却是没有看到人进出。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当九号包厢喊出五十万两高价的时候，所有的包厢都沉默了下去。
高台上的拍卖师一脸兴奋，高高举起了手上的拍卖锤。
“五十万两，还有没有谁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五十万两第一次。
五十万两第二次。
五十万两第三次。
成交！”
拍卖锤高高落下。
啪！
忽然，大厅内的蜡烛同时熄灭，整个大厅一下子就陷入黑暗当中。
周衡刚刚将周暖护进怀里，耳边就已经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